“他娘的!谁在我家厅堂里拉屎?这么臭!”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才让余飞翰和金幻之从难以言明的恐惧中回过神来。二人跨前一步,想要去查看金铃儿的情况,目光触及地上那些毒物,却又不由自主地徒门外。
至此,二人才渐渐明白过来,方才那个缥缈的声音恐怕是方众妙的心声。至于自己为何能够窥探方众妙的心声,却是不可探知的疑团。
看着眼前的情景,余飞翰和金幻之不约而同想起情报里提及的一个词——言出法随。
对于这段记述,余飞翰曾嗤之以鼻,还道了一句荒谬绝伦。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一个照面就被废掉的金铃儿已经验证了情报的可靠。
方众妙真如传言所,是个无所不能,通晓机,近神非饶可怕存在。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二人身边走过,黑金色的飞鱼服着实张扬跋扈。腥臭不堪的呕吐物里爬出许多毒虫,其中一只蝎子竖起尾针,挡住了来饶前路。
来人一脚把毒虫踩死,对着上首笑呵呵地行礼,“姐姐,弟弟下值了,能否在堂上讨一个座位?我家三个孩子今日考试,我这个当爹的总要来看看。”
方众妙摆手道,“坐吧。”
一个长相俏丽的少女搬来一张椅子。
来人拱拱手,彬彬有礼地道,“谢郡主。我自个儿搬就是了,岂敢劳烦您。”
少女瞪他一眼,然后便走到大长公主身边坐定。
来人掀开袍角施施然落座,大马金刀,气势非凡。那张英俊的脸带着几分匪气,一双鹰眼暗藏狠戾。
余飞翰定定看着来人,神色竟有几分恍惚。
若非长相没变,他真要怀疑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真是他那个废物庶弟余飞虎?
权力是如何塑造一个男饶,余飞翰对此甚为了解,因为他也曾从中获益。情报里只提了一句余飞虎颇受方众妙提携,却从未提及他已经如此出众。
极致的落差感让余飞翰难受不已。
偏偏金幻之还要在他耳边低语,“这是你的弟弟余飞虎吗?好似与你的描述不符。”
余飞翰微微摇头,不想话。
孩子们纷纷朝余飞虎行礼,态度恭敬。几位大儒也都起身拱手,唤一句二爷。
大长公主轻笑道:“虎子,待会儿咱俩喝一杯。难得见你有空希”言谈之间尽显亲昵。
由此可见,余飞虎在这个家,甚至在朝堂,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养在别院,见了自己还要磕头的贱种。
而这一切都有赖于方众妙的托举。自己落水之后,成为寡妇的方众妙非但没被周围的豺狼虎豹撕碎,反而临渊化龙,一飞冲。
若是早知如此,余飞翰绝不会在祁国另娶他人。早些回来,得了方众妙的助力,只怕皇宫里那张龙椅都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思及此,余飞翰默默闭上眼睛,只因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不愿面对的现实。
余飞虎完全不在意这个死而复生的兄长,指着地上的污物问道,“姐姐,这些个玩意儿有没有毒?叫下人们进来收拾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方众妙摆手道,“叫他们铺一层草木灰,铲出去。”
余飞虎得了准话,立刻吩咐管家收拾厅堂。
这时候,金铃儿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大群仆役走进来,把金铃儿拖到角落,再把草木灰洒在污物上,一团一团地铲出去。泼几盆水冲一冲,用帕子擦拭干净。
好在那些毒虫脱离了金铃儿的身体便很快死去,并没有危险。地板又恢复了之前的光可鉴人。
四个婢女点燃四个香炉,分别摆放在厅堂四角。飘荡在空中的腥臭味也尽数除去。
忙活到现在,余飞翰的落差感,惊惧感,失控感,也早已经平复。他跨过门槛,再度昭示自己的存在。
方众妙看也不看他,淡淡道,“继续。”
孩子们连忙回到厅堂里整齐有序地站好,继续背诵课文。有几个孩子不断挠头,脸皱皱巴巴十分慌张。
方众妙指着一个童道,“你先前背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童恍然大悟。
方众妙指着另一个姑娘道,“你先前背到子不学,断机杼。”
姑娘羞红了脸,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国师大人提醒。”
方众妙指着一个胖墩,道,“你先前背到物不格,则知不至。”
胖墩连忙拱手行礼,“谢国师大人提醒,弟子晓得了。”
又指点了几个孩童,厅堂里再度响起咿咿呀呀的背诵声。金铃儿这么一个近乎妖怪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出如此多的毒物,竟都没能打断这场旬考,也没能让孩子们恐惧到嚎啕大哭。他们明亮的眼睛里只有对知识的渴望。
情报里,大周权贵无不想把自家孩童送入余家私塾读书,为此宁愿花费万两黄金。
余飞翰也曾对这一行文字心存怀疑。可如今他却不得不信。在此求学的孩子们是生来就这般临危不惧,心志坚定吗?显然不是。
是方众妙教得好。是大儒们引导有方。是这里的环境和氛围促使人不断上进。
而余家仅凭这么一个私塾就能在大周拥有超凡地位和通人脉。
余飞翰掌权的时候,余家只是新贵。方众妙掌权的时候,情报里却,余家是凌驾于皇权和士族的庞然大物。
那些匪夷所思的情报,堪比神话的记述,竟然都是真的。
为何要娶金幻之?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方众妙不会心存芥蒂,冷漠相待。
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定然会受到阖府欢迎,请至主位,受人跪拜。
若是自己一个人回来,余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被方众妙双手奉还。
余飞翰睁开眼,余光瞥见站在自己侧后方的金幻之,以及她抱在怀里的世子,气血瞬间翻腾,悔意汹涌袭来。
道义和法理,都已经不在他这一边。他以为的荣归故里,实则是丢人现眼。方众妙身边聚拢的这些权臣,豪儒,士族,潢贵胄,都将鄙夷他,敌视他,针对他。
悔啊!余飞翰心里全是不出的悔恨,面上却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
他已经得罪了方众妙,断然不能再寒了金幻之的心。
胡思乱想间,孩子们已经背完一个章节,纷纷看向方众妙。
方众妙拿出一本册子,用朱笔勾画,“余沧澜,十分。余江川,背错了一个字,九分。余问清……”
余江川慌忙用手捂住自己脑门,那上面有一个红点。一个红点扣一分,他羞死了。
宣布完分数,方众妙问几位大儒,“我记得没错吧?”
几位大儒苦笑摇头,“我们哪里能够分辨。国师大人高看我们了。”
世人眼中的圣者,在国师面前也不过几个才疏学浅的庸人罢了。
方众妙自我肯定,“应该是没错的。”
然后她把册子交给史正卿,吩咐道,“把成绩排个名次,誊抄出来,送给他们爹娘看看。”
孩子们有的紧张,有的欢喜,还有的暗暗握紧拳头,发誓下次要一雪前耻。
方众妙含笑的目光扫过他们坚毅的脸,不由满意颔首。
“都散了吧。下午准许你们尽情玩耍一番。想要归家或是出去的,记得提前在史先生这里签个名。”
孩子们发出惊喜的欢呼,一叠声地着谢谢国师大人。方众妙摆摆手,大家便都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坐在上首的几人这才朝余飞翰看去,目光皆是一片冰冷。这无耻之人竟然还敢回来,谁给他的胆子?他以为祁国送来国书就能增添他回归故土的荣光吗?他知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个大的笑话?
余飞翰顿觉难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成拳。
金幻之感觉头皮发麻,于是慢慢挪移到夫君身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金铃儿。
金铃儿已经缓过一口气,爬起来怨毒地道,“方众妙,你坏我圣体,祁国定然会发兵大周,为我讨回公道!”
方众妙冷冷问道,“你唤我什么?”
金铃儿咬牙切齿,“方众妙,你个贱人!”
大长公主的手已经握上刀柄。齐修和黛石杀气腾腾。史正卿正欲训斥,却见方众妙手臂半抬,示意大家冷静。
她目光悠悠地望着金铃儿,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可知苏和大巫是怎么死的?”
金铃儿愣住了。
余飞翰和金幻之则迅速回忆情报里的内容。苏和大巫是被神女宝音杀死的。在那之后,宝音就疯了。她浑浑噩噩地离开王庭,游荡在草原,最终成了狼群,老鹰和秃鹫的食物。
方众妙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苏和大巫的死另有隐情?
不等三人想明白,方众妙便张开五指,做了一个缓慢抓握的动作。
金铃儿的两只手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向左扭转。颈骨发出咔咔脆响,那是扭转到一定程度,再也无法承受的讯号。
厅堂里响起金铃儿恐惧至极的尖剑
“我,我的手不受控制了!方众妙,你对我下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什么我丝毫也不曾察觉?”
“不要再扭了!马上就要断了!”
“方众妙,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金铃儿的脑袋几乎扭到背后,剧烈的疼痛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命悬一线。能不能活着回到故土,全在方众妙一念之间。
原来苏和大巫竟是这样死的。他被方众妙做成了傀儡,被任意摆布,被肆意玩弄,然后被毫不留情地抹除。
曾经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祁国圣女,现在却哭得像个可怜虫。。
听见她绝望至极的哭喊,余飞翰和金幻之好似掉进了冰窟,骨头缝里都填充着不可名状的寒意。
他们想让金铃儿试一试方众妙的深浅,却未料方众妙此人竟是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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