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儿的颈骨已经被她自己扭到一个即将折断的程度。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身体疯狂打颤,哪里还有祁国圣女那不可一世的姿态。
方众妙淡淡问道,“现在,你该唤我什么?”
金铃儿正面对着厅堂,脑袋却几乎扭到背面。她即使斜着眼睛也看不见方众妙现在是何表情,但她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全然的懒怠和蔑视。
以正室之姿闯入这座宅邸的金铃儿,在方众妙眼里大约等同于一条疯狗,或是案板上的鱼肉。
金铃儿当然知道该如何称呼方众妙,但她不甘。于是她卷起舌头吹响口哨。一声长,两声短,听见这特殊的讯号,她带来的二百蛊卫立刻就能把府内所有人撕得粉碎。
她癫狂地笑起来,接连又吹了几声口哨,语气怨毒地道,“方众妙,杀别人只需一刀,杀你的时候,我会让我的蛊卫先把你的皮活着剥下来,再把你的牙齿敲碎,抠掉双眼,戳破耳朵,割掉舌头,斩去四肢,用绳子套住脖颈拴在马上,从这条街将你活活拖行到城门口。哈哈哈!”
她笑得喘不上气,缓了一缓,咬牙切齿地道,“我要你经历世间最大的痛苦,我要你悔不当初!惹了我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杀了方众妙,杀了府中上上下下几百人!今日不见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金铃儿誓不罢休!
余飞翰和金幻之眼神复杂地环顾厅堂里所有人。他们也没想到初入宅邸,与方众妙打了一个照面,竟然就激得金铃儿动用了最后的底牌。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今日不血洗宁远侯府,他们的脸面往哪儿搁?怪只怪方众妙做事太绝,不留余地!
狠话已经撂出去了,但二百蛊卫一直不曾出现。
金铃儿反反复复吹着口哨,狂妄的表情渐渐有些凝固。
余飞翰和金幻之也终于察觉到异样,再去看厅堂内那些人,这才发现他们托腮的托腮,歪头的歪头,翘腿的翘腿,全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余飞虎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道,“别吹了,搞得老子很想撒尿。”
方众妙朝这个不省心的弟弟瞥去一眼,又看了看躲在门扉后面偷窥的余双霜。
余飞虎轻轻拍打自己嘴巴,暗怪自己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这种混话。
未料余双霜指着金铃儿道,“二叔,你尿她头上得了。”
余飞虎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
叔侄俩一唱一和,看似玩笑,实则把金铃儿从头到脚羞辱了一番。金铃儿如何受得了?她不停卷舌吹哨,哨音从尖锐刺耳慢慢变得微弱不堪。
蛊卫始终没有出现。她这副急赤白脸的模样与戏台上的丑角有何区别?
余飞翰和金幻之本还暗自怜悯府内这些即将死去的人,现在却感到了难言的恐惧。
那些蛊卫去哪儿了?他们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怪物,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但是人呢?
余飞翰和金幻之不断转动脑袋,焦急地四处张望。
金铃儿歇斯底里地大喊,“救我,救我!蛊一,蛊二,你们死哪儿去了?”
方众妙曲起指节轻敲桌面,语气玩味地道,“他们在左侧那排耳房里。”
金铃儿的脑袋依旧是扭到背后的状态,她只能转动身体去看左侧耳房。那么近的距离,走个几十步就到,为何不出来?他们聋了,听不见主子的召唤?
金铃儿死死盯着那排耳房,像是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不祥的预感从未如此强烈。
方众妙轻声问道,“你不过去看看吗?”
过去看看?不,不要!金铃儿想摇头,却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余飞翰和金幻之也在看着那排耳房,心脏一阵狂跳。
在他们眼里,那二百蛊卫足以杀穿整个皇城,他们的身体纵使被切碎,也能在蛊虫的牵引下迅速粘合痊愈。他们是一群杀不死的怪物!血洗一个的宁远侯府,只需要一个眨眼的功夫。
但现在,他们近在咫尺,却没了声息。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断攀升的恐惧让余飞翰三人僵在原地。耳房就在眼前,他们却不敢去探究。
站在方众妙身后的龙图慢慢走出厅堂,对着那排耳房挥出一掌。强劲掌风摧毁了门窗,将屋内情景展露无遗。
金铃儿瞳孔骤缩,魂飞外。余飞翰和金幻之脸色煞白,血液逆流。
只见那二百蛊卫均被薄薄一层蛛丝包裹,倒吊在房梁上,血肉已经被吮吸干净,徒留一副空空荡荡的皮囊。
门窗被摧毁之后,秋风便吹了进去。两百张人皮轻轻晃荡,像是招展的魂幡,场面诡谲恐怖。
祁国最神秘,最强大的一支力量,就这样无声无息被摧毁。所谓的杀穿皇城,到头来却是滑下之大稽。
金幻之和余飞翰的表情已是一片空白。
金铃儿呆呆地看了许久,然后才颤声呢喃,“原来你养了一只灵蜘,难怪。”
灵蜘是得了造化,有晾行的精怪。蛊虫见了精怪,就像凡人遇到大罗金仙,如何能比?如何能斗?道一声班门弄斧都是抬举。
金幻之慌忙拽住余飞翰的手,全然忘了维持自己贵为公主的体面。余飞翰眸光微颤,心跳失序,浑身发冷。他也用力握住金幻之的手,仿佛在寻求支撑。
来时的野心和畅想,都在此刻变作一地残渣。
余双霜看过原着,所以她知道本该发生什么剧情。原着里的宅斗是抢一匹蜀锦,争一个男人,夺一份管家权,送一杯毒酒。
可偏偏干娘来了。一个男人有什么好争的?有本事,你们从我这里争回一条命。这就是干娘定义的宅斗。
看了看余飞翰难掩恐惧的模样,余双霜对他报以最真挚的同情。你你干什么不好?偏要带着两个老婆一个孩子耀武扬威地回来。你以为你回来能有好果子吃?
方众妙再度敲击桌面,淡淡问道,“现在,你该唤我什么?”
瘫坐在地上的金铃儿慢慢摆出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无比温顺地道,“贱婢金铃儿拜见国师大人。”
方众妙不言不语。
金铃儿用后脑勺磕头,嗓音哭颤,“贱婢金铃儿拜见国师大人。”
方众妙依旧没有理会。
金铃儿不断用后脑勺磕头,声音破碎,“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罪奴再也不敢了。”
这是金幻之和余飞翰从未见过的金铃儿。如此狼狈,如此卑微。从贱婢到罪奴,这就是她对自己的定位。曾经那个比国主还要尊贵的圣女金铃儿已经死去了。
金幻之和余飞翰心中悲凉,更感懊悔。原来他们踏入的不是宁远侯府,而是自己的坟墓。将方众妙制成傀儡,进而夺取她拥有的一切,竟只是他们白日发的臆梦,空口的疯语罢了。
方众妙厌倦了金铃儿的哭泣求饶,终于大发慈悲地道,“一边儿去。”
金铃儿如蒙大赦,像狗一般爬到角落。她的脑袋也终于回正,得以幸存。
方众妙目光幽幽地看向余飞翰,道,“金驸马,别来无恙。”
余飞翰还不曾反应过来,余飞虎已经拍着桌子疯狂大笑。
好一个金驸马,余飞翰在姐姐眼里连姓名都不配拥有了吗?这样唤他,竟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女饶附庸。真是乾坤颠倒,命运逆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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