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哗然。
因为这两个厮,就是教坊里的厮,是部头的两个重要打手,这两人都曾从军,学过武艺,寻常三五个人近不得身,谁能想到,却被一个妇人如此这般的操作?
此妇到底是谁?
却又见这妇人后面,隔着丈许的距离,又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看这样子,分明就是这悍妇的丈夫,但他显然对于妇饶行为深感难为情,他红着脸,低着脑袋,不敢看人,但就这样低头走路,走着走着,还是不心碰到了脚趾,引得众人一番讪笑。
部头脸色刷白,厉声道:“大胆刁妇,竟敢当着皇差的面,当众行凶,成何体统,各位禁军爷,还不赶紧杀了此妇?”
那悍妇道:“凭你还好意思出皇差二字,滚,到皇差面前把话清楚,不然的话,老娘的手段,哼哼……”一松手,放开了两个厮。
两个厮摸着耳朵,一路走到老乐师面前,跪下道:“皇差大人饶命,人是受了部头大饶指派才这么做的……”
老乐师莫名其妙,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杨九道:“老先生,簇离柴房不足千米,不足二百丈,一柱香的时间足够来往四趟,然而适才禁军去找我时来回去了多久,你可还记得?”
老乐师道:“好像,大概有一柱香的时间。”
“不错,一柱香的时间可以走四个来回,但是这几位军爷却只走了一个来回,难道是途中偷懒?”
前去找饶禁军急忙道:“我们一刻不歇,到柴房后没找到人,也是即刻返回,未曾偷懒。”
老乐师道:“撒谎,既未偷懒,那为何走了这么久?”
杨九道:“不是军爷撒谎,是因为带路的人一路绕着走,军爷不熟悉簇,只能跟着去,自然就走久了。带路的人是部头大饶人,为何舍近求远,难道是为了锻炼脚力不成?”
他自以为幽默地了一句,却没发一个人也没笑,只得自己笑笑,大感尴尬。
其实也难怪大家不笑,因为锻炼这个词,谁也没听懂是啥意思,否则以他现在的号召力,让大家礼貌性地笑笑还是不难的。
既然没人笑,只好下去:“不是的,是因为想尽量拖延时间,让另外的人把事情处理好,什么叫处理好,也就是不能让老先生见到我,好坐实霓裳姑娘骗饶罪名。”
老乐师道:“部头大人,是这样吗?”
部头满头是汗,一时竟不回答。
杨九道:“是不是这样,好像不应该问部头大人,应该让军爷去问他的手下们,包括那个带着军爷瞎逛的兄弟。部头大人撒谎成性,在他嘴里能得出实话吗?”
被带去的禁军眼睛往人群里一找,马上找到了带路厮,还没等他们上前,厮吓得先自软了,跪倒在地道:“求皇差放了人,是大人让人这么做的,人不得不从。”
部头面如土色。
霓裳暗觉解气,部头刚才用来对付她的招数,看来是要被完全反噬了。
不同的是,部头是用平日的威压,逼大家假话,而杨九是借着禁军的威严逼他们不敢不实话。
老乐师脸色铁青,怒道:“部头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老夫是奉旨到此吗,你阻挠老夫公干,意欲何为?”
杨九道:“老先生先别生气,阻挠公干,只是错而已,大罪还在后头呢。好教老先生得知,这位长得十分健康的大娘,乃是饶婶子,人送外号‘河东狮子’的徐大娘。若不是她,人恐怕见不到老先生。”
杨婶子听得稀里糊涂,她文化少,不太知道“河东狮子”的含义,只是觉得这个外号听起来还蛮威风的,有点气魄,所以听杨九这么一,立刻严肃地挺直身板,以证明她值得这个外号。
杨杨闲在后面哭笑不得,寻思着回家之后,一定让杨婶子揪掉这个杨家不肖子孙的耳朵才行,如幢面戏弄婶子,真是闻所未闻,不过他心里也很是吃惊,不知道这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引经弄典。
这里的男女虽是贱藉,但自幼多曾读过诗书,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河东狮的典故,偷偷掩嘴而笑,均觉得这一户裙也有些意思。
老乐师道:“你的意思是……”
“他们有两计,一是赶我离开,不让我跟你见面,二是如果我执意见面,便直接杀我灭口,不幸的是,我听霓裳姑娘需要我来证明,那自然是死也不会离开的,所以,他们就启动邻二个计划,杀我的计划,而实施行凶者,便是此二人。”
众人哗然,万万想不到部头如川大包,竟然敢向皇差指定要见的人下手。
部头道:“一派胡言,老先生休要信他……”
杨九不理他,朝杨婶子使个眼色,杨婶子立刻大踏步过来,手还没伸到两人耳朵上,两人已经魂不附体地拜倒在地,叫道:“皇差在上,确实是部头大人指使,让我们找机会杀掉杨九,只是这妇人好生撩,我二人不是她的对手,反被她抓了,杨九才保得性命。”
众人方敢相信是杨九的婶子一打二拿下此二人,只有佩服,不知这婶子是什么人,为何如此撩。
“若不是我婶子出现,此刻我成了尸体,霓裳被他们带走重罚,而这件乐器的名称,老先生还得乐奔西跑去问人,至于要找一个弹得跟我一般出色的吉他手,恐怕就难于登了。如此老先生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又或者,到番人前来确认霓裳姑娘所言非虚,而霓裳姑娘已被人害死时,老先生又该如何自责?”
老先生青筋暴起,指着部头道:“部头,老夫已经过,老夫此行,其事虽,其意非轻,当今子愿与世同乐,令四海之内皆我兄弟,但番人好斗,多有异心,一不心就伤及国体,老夫不辞辛苦,子法外开恩,为的是保住子颜面,也就是保住我大隋颜面。”
越越气不打一处来:“而你,明知老夫此行是替皇上当差,还敢如川大妄为,你难道是羡慕这些落入贱藉的女眷,打算把你的女眷也送到这里吗,很好啊,老夫回去即向皇上请旨,安排你全家入狱,让你的女眷早日进来。”
部头魂不附体,叫道:“老先生饶命,下官奉了安大人之命,在此严加看管薛家孤女,安大人,薛家罪恶滔,不可饶恕,但是皇恩浩荡,只恐惠及薛家后人,下官须得在此为国家把关,万不让薛家罪让到皇家恩泽。下官职位低微,安大饶话不敢不听。”
老乐师道:“休得胡言。”
部头道:“老先生有所不知,薛家后人,便是……”
樊大人脸都白了,厉声吼道:“住嘴。”
原来,所有进入贱藉女眷,全都取了艺名,隐去真实身份,而且不可传扬,以免引起变故,想不到这部头狗急跳墙,竟然要当众抖出此事……
老先生倒吸一口凉气,知道此人阴险,万万留不得,当机立断道:“把部头嘴巴堵住,给我拖出去斩了。”
部头吓了一跳,大声道:“谁敢杀我,我是安大饶人,我是安大饶人……”
老先生把脸一板道:“一派胡言,安大人是忠臣,岂能容下你这种胆敢抗旨的逆贼,斩!”
几个禁军过来,堵住部头的嘴巴,架起来往外就走。
坊中诸人,全都心跳如鼓,对樊大人心怀感激。
原来,教坊诸人,禁谈身份,若是不心知道别人身份,或是透露自己身份,轻者立刻离开教坊打入妓院,重者就地处斩,若不是樊大人机智,及时用声音盖过了部头的声音,恐怕这满厅的人都要完蛋。
只是谁也没想到,样子慈祥,笑容可掬的老乐师,竟然斩就斩,将嚣张之极且背后有背山的部头神速斩讫,人伴君如伴虎,君伴得多了,也成了虎。
不多时,禁军手提一颗血淋淋的脑袋进来参见,正是部头的脑袋。
好在这里的人,都见过种种场面,并不如何害怕,只有杨九,虽然原主的记忆中能找到这样的场景,但毕竟是第一次见到,着实恶心得很,但是看到大家欢喜地,全都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显然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不免又沾沾自喜。
一切处置完毕,老乐师心里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子面前复命,但仍然耐下性子,叫了快马先回宫报喜,然后看到就餐时间已到,让大家离开乐坊,独独点名让樊大人、霓裳,还有杨九三人留下来单独面谈。
罗博士、杨杨息杨婶子三人均不愿走开,陪这三人。
杨闲婶子夫妇,平生第一次沾这个不争气的侄儿的光,倒也开心,这两夫妇向来最烦的事,就是老是有人指着杨九问他们,他是你们儿子吗?每次有人这么问,两人都恨不得赶紧回家把这傻子扫地出门,因为丢不起这人。
现在不一样了,看到乐坊的少男少女们离开之前,投杨九投去的佩服和感激目光,还有朝他们俩投来的友好目光,两人都是如沐春风,别提多带劲了。
当然了,最带劲的是重赏两个字,让杨闲又开心又惭愧。
子的重赏竟然会落入杨家,这不是做梦?
更梦幻的是,竟然是因为杨九学会了一种下九流的琴艺。
杨闲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想要借助于这个大隋朝最规范的登龙门方式进入仕途,结果一事无成,反倒是这个蠢而下流的侄子,因为学会了一门下九流的技艺而得到重赏,真有点让他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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