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道看一眼老乐师,道:“老先生,吉他在音量方面先不足,请让大家保持绝对安静。”
老乐师道:“是,保持绝对安静,谁也不许出声。”
四下肃静。
这乐坊经过设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将音量进行扩展。
安静的时候,还真是到了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出来的程度。
杨九道:“谁有指甲剪,借来一用。”
一把剪刀通过禁军递给了他。
杨九剪好了左手指甲,右手指甲却没剪,把指甲刀给了禁军。
有个教习忍不住问道:“不要义甲吗?”
杨九道:“谢谢,不需要。”
杨九不紧不慢地开始调弦。
还好,这把吉他的调弦机制保留得很不错。
隔了一世,但是多年形成的听音标准还在。
毕竟,他是隋朝乐队的队长兼吉他手兼主唱,他有时调音,甚至都不需要调音笛和键盘,根据经验直接就定调,然后再和键盘对照,基本无差别。
这弦是丝弦,不是钢弦,也不是尼龙弦,声音有些差别,但也是风格上的区别,没关系。
细调,细听,很快,弦就调好了。
杨九在搞乐队之前,学了十年的古典吉他,后来才转的电吉他。
正是因为扎实的古典吉他功底,让他在转电吉他后如鱼得水。
在学习古典吉他时,他曾出过碟子,虽然发行量不大,业内也是好评如潮。
反过来,学羚吉他后,其他古典吉他也没有荒废掉。
关于弹什么的问题,其实他还没有来到这里就想清楚了。
就弹一首根据同名琵琶曲改编的《彝族舞曲》。
一是,这首曲的国风元素,可以迅速拉近听众的距离。
二是,这首曲保留了不少琵琶的韵味。
他平静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呼吸,半闭眼睛,把自己想象成是在舞台上,下面是万千粉丝在期待。
这种感觉,能让他迅速地进入演奏者的角色,找到演奏感觉。
可以了。
没问题了。
第一个乐句轻柔地在他的手下跳了出来。
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美的感觉。
夜静之时,月光下的感觉。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樱
老乐师脸上表情一喜,情不自禁地点头。
接二连三的同一乐句,带着递进的情绪,开始向乐坊四周蔓延。接着是一串大珠珠落入盘的轮指演奏,模拟出琵琶演奏的效果。
无人话,但是每个饶心里,都有一种起鸡毛疙瘩的感觉,太美,太像,太神奇了。
霓裳以手掩嘴巴,激动得有些发抖。
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声音?怎么会有这么一尘不染的意境?
而且,这种美跟琵琶既相似,又有区别,虽陌生,也熟悉,特别是一连串的长轮指,摇指,似曾相识却又独有韵味。
果然,他不是吹牛,他是真牛!
部头面如死灰。
就算是聋子也听得出来,这是如此美妙的音律。
随着音乐的变化,旋律在走向欢快和奔放,对音乐节奏敏感的人,已经忍不住在偷偷地跟着舞动……
情绪不断的铺开,再铺开,越来越丰富的技巧,把情绪完美地进行铺垫并最终达成释放,所有的人都被曲子拉进了一个歌舞升平的世界……
一把吉他,感觉是几个人在演奏,铺得满满的情绪,似乎这一点上还要强于琵琶。
不仅仅是霓裳在沉醉,所有的人都在沉醉,大家已经浑然忘记了,演奏此曲的是那个没人看得起眼的杨九。
老乐师激动得老泪纵横。
十几的奔波和疲惫全都清扫一空。
本来只是希望能知道这个乐器的名称以及奏法,可以临时抱佛脚编些乐曲,向番人证明这个东西没啥了不起。
没想到,竟然找到了这样一个演奏高手。
哈哈,我泱泱大国果然厉害,老夫果然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破解了这样一个超级大难题,不辱皇上使命。
放心了。
俸禄保住了。
大国的尊严保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一曲弹完,满堂静默。
人们还在回味着这如此美妙的旋律。
倒是杨九先从乐曲中脱身,微笑道:“怎么了,弹得这么好,大家不介意给点掌声吧,你们不给,我只好自己就给了。”放开琴,自己鼓起掌来。
其实这种互动,在做乐队时那是经常性的,优秀的演奏者既能快速进入情绪,也能快速走出情绪。
大家顿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跟着鼓掌。
就连霓裳也是莞尔一笑后,轻轻地鼓掌,鼓掌虽然轻,心里却欣慰激动。
老乐师,罗博士,樊大人则都是在拼命地鼓掌。
反正,整个乐坊都在被掌声包围着。
不笑也不鼓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部头。
他看着春风满面的杨九,和下面笑面如花的霓裳,表情十分难堪。
掌声渐歇。
杨九道:“老先生,我这样,算不算已经证明了?”
老乐师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算的,算的。”
杨九道:“那么,按照圣旨,霓裳姑娘认出了乐器,她的的罪已可免,我呢,我用来弹出了曲子,好像是应该……”
“重赏,重赏。”老乐师自动补充,又道:“霓裳姑娘,可以免罪,但是暂时还不能脱贱藉,要脱贱藉,还要等圣旨,不过从今开始,霓裳姑娘可以不受犯女规矩约束。”
下面诸女无不流露出羡慕之情。
原来,一旦免罪,就算尚未脱藉,依大隋法律,也是自由之身,不用每日点卯,不能被任意责骂殴打,还能自主离开教坊购物逛街,等正式脱藉,则可婚育,真正成为正常之人。
罗博士喜笑颜开,对霓裳道:“还不赶紧谢恩。”
霓裳如梦初醒,急忙过来,朝老乐师一个万福道:“谢老先生……”
老乐师道:“不,不是谢我,是吾主,老夫只是替吾主传旨而已。”
霓裳盈盈下拜,道:“罪女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罗博士低声提醒道:“不是罪女,该称奴家……”
樊大人笑着用肘碰了一下他,颇有挪逾之意。
这罗博士膝下有儿无女,虽不明言,但一直将霓裳视为女儿,眼看她脱藉在望,自然无法遮掩,只怕霓裳话不严谨,惹恼了老乐师,导致功亏一篑,所以恨不得每一名话都衣无缝。
樊大人和他是过命交情,自然知道他的心情,不免取笑一下,其实心里的高兴不亚于他。
部头涨红着脸,大声道:“老先生,霓裳不能脱罪,不可脱罪,老先生,请你收回成命,回去奏请万岁三思,你让她脱了罪,安大人怪罪下来,下官担待不起。”
杨九道:“下官,你还自称下官?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一旦证明霓裳没有谎,你便自愿离开教坊,言犹在耳,你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部头道:“我乃是安大人亲自任命的部头,你辞就辞了?”
众人一片哗然。
其实很多人最希望发生的,是在惨遭打脸后,部头依言辞职,没想到此人脸皮如此之厚,直接就否认了。
可是,他得也有道理,他是由吏部安大人亲自越级任命的,安大人不撤他,凭几句话让他离开还是有点难的。
一念及此,大家都有些泄气。正因为本来已经看到了此人离开的希望,所以特别希望他走,可是最后希望破灭,这比没有任何希望更让人沮丧。
杨九道:“部头大人,我劝你一句,还是辞了好,你辞职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为你辞了之后,我慈悲为怀,或者可以饶了你,但你不辞职,还想赖在这里伤害人,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你在什么,爱莫能助,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必须对你刚才的事情负责。”
“什么事情,我做什么了,我问心无愧。”
杨九道:“是吗,问心无愧?你确定?”
部头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点心虚,硬着头皮道:“当然确定。”
“好啊,那就怪不得我了。”杨九淡淡一笑,朝外面叫一声道:“带进来。”
众人听他得这么胆定,都好奇地看向大门,然后全都目瞪口呆。
原来,一个面目陌生的彪悍妇人,一手揪着一只耳朵,把两个呼喊地的厮扯进了坊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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