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岛津义、陈阿大、佐佐木重信等人在亲信武士和海盗头目的死命护卫下,早已放弃了营寨中心。
“撤!快撤!去泉州港!”鬼岛津义头盔丢失,披头散发,声音嘶哑“平野副帅在那里!还有大海船!撤到泉州,依托坚城海港,我们还能喘口气!快!快!”
陈阿大伏在马背上,拼命抽打马匹,佐佐木重信面色灰败如土,眼神死寂,一言不发地策马狂奔。
两万余残兵败将,向着被倭寇海盗联军副帅平野信玄占据的泉州港方向,亡命溃逃。
战斗在黎明前彻底结束,倭寇海盗联军大营化为废墟焦土,顽抗及未能逃走的倭寇海盗被歼灭、俘虏,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被完整地缴获。
方南命令留下部分步卒清理战场,清点缴获,自己亲率主力,押解着俘虏,沐浴着金色的朝阳,缓缓开进明州城。
“楚军万胜!”
“恩公!救命的恩公啊!”
“苍有眼!朝廷没忘了我们!”
......
街道两旁,挤满了劫后余生的百姓,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许多人相互搀扶着,眼中饱含热泪,激动地朝着入城的楚军将士跪拜、叩首,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周知府率领一众官员,在城门口深深长揖,几乎匍匐在地,声音哽咽“将军神威盖世!挽狂澜于既倒!救我明州数十万生灵于水火!此恩绰,明州子民世代铭记,永志不忘!”
方南下马,快步上前,亲手扶起周知府和老将军王振山“诸位大人、将军请起,驱逐倭寇,护我黎庶,分内之事,倭寇凶顽,百姓受苦了。”
“方石!”方南沉声唤道。
“末将在!”石头大步上前。
“即刻清点缴获粮草辎重总数!除我军三日所需粮秣及必要军械箭矢补充外,其余粮草辎重分发给明州守军将士及城中百姓!”
“得令!”石头大声应诺。
消息传开,城中的欢呼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许多百姓捧着刚刚分到的粮食,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对着楚军的方向连连叩首。
炊烟开始从残破的屋顶袅袅升起,久违的米香在空气中弥漫。
方南婉拒了明州官员的宴请,命令部队在空地安营扎寨,不得扰民。
“传令各营,全军休整三日,救治伤员,修补甲胄兵器,补充箭矢,保养火炮。三日后黎明开拔,兵发温州!”
明州空地的临时军营,大帐内烛火摇曳,方南端坐案后。
录事参军张谦肃立一旁,双手捧着一卷墨迹淋漓的文书,恭声禀报。
“禀统领,最终战果清点完毕。”
“阵斩倭寇海盗联军一万二千九百人,俘虏五千六百余人。缴获倭刀、长矛、弓矢等兵器二万三千余件,各式甲胄一万四千三百余副,粮草辎重共计……”
张谦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
“我军阵亡三十七人,重伤致并无法再战者二十一人,轻伤一百一十五人。详细名册在此。”
方南的目光落在名册上那一个个名字上——李狗子、王石头、赵铁牛…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破碎的家庭。
方南拿起朱笔,在那“阵亡三十七人”与“重伤致残二十一人”的数字上,用力圈下醒目的红圈。
“张谦,战报详实书写,阵亡将士,姓名、籍贯、军职、功绩,务必逐一列明!重伤致残者,同样列名,注明伤残情形及所立战功!”
“抚恤金按朝廷最高标准三倍发放,所需银钱,由本将从缴获中先行垫付!此战大捷,乃将士用血肉铸就,断不可令英魂无闻,忠烈寒心!阵亡者,抚恤其家,伤者,厚赏钱粮,妥善安置,朝廷若有不允,本将一力承担!”
“遵命!”
张谦肃然领命,双手捧过方南批阅后的名册和战报草稿,去拟订送往京城的捷报。
伤兵营内,混杂着浓重的血腥、草药与酒精气味,呻吟声此起彼伏。
方南未着甲胄,仅着一身素色劲装,在军医官陪同下走入,让原本压抑的营帐内激起一阵微澜。
“将军!”
“统领!”
......
伤兵们挣扎着想行礼,被方南一一按下:“好生躺着,养伤为重。”
角落处,一个叫王二的年轻士卒,胳膊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老军医正拿着一瓶酒精准备消毒。
王二却使劲缩着手臂,脸上挤出讨好的笑:“老伯,省着点用吧!我这糙肉,拿布条捆紧就好!这味儿…闻着像好酒,给俺尝一口解解馋呗?”
旁边几个轻伤员也跟着起哄。
“混账东西!”老军医气得胡子直抖,“这是消毒保命的!方将军严令,再金贵也得用!喝?喝一口你这胳膊就得烂掉!”
方南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王二脑门上弹了个爆栗:“王二!出息!想喝酒?等伤好了,倭寇滚下海了,老子请你喝楚阳春,管够!现在,乖乖让军医给你用酒精!再敢啰嗦,伤好后去辎重营扛三个月麻袋!”
方南环视周围,声音洪亮,“都听好了!把伤养好,才能跟着老子继续杀倭寇,喝庆功酒!”
王二和伤兵们顿时咧嘴笑了,疼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
方南继续巡视,在一张板床前停住脚步。
老兵赵大柱腹部被利器撕裂,伤口狰狞外翻,深可见肠。
一位年轻军医正满头大汗地尝试缝合,手法生疏,效果不佳,鲜血不断渗出,赵大柱脸色蜡黄,气若游丝。
“让开。”方南沉声道。
方南净过手,用酒精仔细擦拭,接过特制的弯针和桑皮线。
“看仔细了,”
方南一边动作,一边低声指导年轻军医,“皮下筋膜层要先行对齐缝合,针脚需细密均匀,力道适中,就是这样,再用酒精彻底冲洗创面...”
缝合完毕,又取来一个密封的瓷瓶,心地倒出些许淡黄色的粉末——青霉素,均匀撒在缝合好的伤口上。
“此药能防高热溃烂,每日换药,务必使用。”
在伤兵营帐深处,方南看到了失去左腿的李大柱。
这个才十八岁的年轻士兵,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如同失了魂魄,方南走到他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完好的右腿。
“大柱。”
“将军…”声音嘶哑,带着死寂。
“怕吗?”
“…俺…俺成废人了…”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什么废人?一条腿没了,脊梁骨还在!命还在!养好伤,就去辎重营管车马,管账目!若不想留在军中,等倭寇平了,去我的封地!”
方南环顾四周,对所有的伤兵朗声道
“你们也一样,我保管你们有田种,有屋住,娶媳妇生儿育女,安安稳稳过日子!记住,你们不是废人!你们是砍过倭寇、流过血的英雄!你们永远是我方南的兵!”
“呜呜呜~统领...”
“呜呜呜...”
......
李大柱和伤残的士卒,听了方南的话,空洞的眼神都泛起了神采,压抑的呜咽声在营帐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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