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没接话,反手掩上角门,指尖在门闩上轻轻一叩,几枚肉眼难辨的符文顺着木纹渗进去。
“黄昏时分在九剑山脉广场碰面。”
中年男子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消失在面前。
洛羽望着中年男子消失的方向,指尖在门闩上又虚点了两下,那几枚符文在木纹深处泛起微光,随即隐没不见。
他转身往庭院深处走,青石路上的青苔沾着晨露,踩上去微微发滑。
廊下挂着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叮铃轻响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音——那是被符文惊动的源力在共鸣。
“九剑山脉广场...”
庭院里的老槐树却突然簌簌落了几片叶,
洛羽脚步一顿,抬头时正对上树桠间一只灰羽八哥的眼,那鸟儿正歪着头看着他。
“你也察觉到了吗?”
无声无息之中,洛羽就这样了一句让人不解的话,八哥歪着头,一副不得其解的样子。
而树下,一块九剑宗弟子令牌十分显眼摆在那里。
簇明明是九剑宗某一山林之地,按道理今日南麓论剑如此热闹,其宗门也应该人来人往,可却鲜少弟子身影。
如今状况只能明簇是某位九剑宗地位极高的修炼府邸,
正思索万千情况时,庭院深处一房门散发出细微湿气,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拍打水花的声音。
“莫非,门后面是……”
洛羽眉头一皱,将那块九剑宗弟子令牌收下,同时岁月大道悄然流转,将他周身气息全部遮掩起来,而他便轻手轻脚地朝着那房门靠近。
指尖刚触到微凉的木门,那拍打声忽然停了。
洛羽屏息凝神,岁月法则在掌心凝成一层薄雾,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门后水汽氤氲,竟似有层流动的白雾凭空生出,将内里景象遮得影影绰绰。
那白雾非同寻常,洛羽运转岁月法则探去,竟被一股柔绵却坚韧的力道挡回,仿佛连时光都在此处被搅乱。
透过白雾,洛羽隐约还能看清四周情况。
一间宽敞房间,一处水池,却水雾缭绕,空气中的水分带有一丝微热,还若有若无有一丝清香。
池中央水雾缭绕处,一抹绯红衣角浮在水面,隐约能看见乌黑长发如海藻般散开,浸在温热的泉水郑
洛羽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平复下来,毕竟纵横沙场,行走世间无数年间,他已见过无数貌美女子,
换句话,他看多了就很难有什么兴趣了。
就在洛羽准备悄然退出去时,来上演一场我悄悄得来,又悄悄离去的情景时,
池中的人似有所觉,轻唤一声:“谁?”
声音婉转,却带着几分慵懒与警惕。
洛羽心中暗叫不好,正要加快速离去时,
却见那绯红衣角动了动,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抓来。
这一抓看似轻柔,却带着沛然大力,竟将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然后就与洛羽的岁月大道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房间内气流激荡,岁月大道那沧桑古朴的力量与那沛然大力激烈交锋。
洛羽运转全身源力,试图稳住身形,可不知是那股力量太过强大,还是心虚什么,他竟被扯得向前踉跄几步。
待气息平稳下来时,洛羽才看清,池边已立着位白衣女子,青丝半湿,发梢滴落的水珠坠在锁骨处,折射出莹润光泽。
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玉剑,剑尖凝着寒气,正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洛羽心头一震——这门后面竟是如此情景,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竟能察觉岁月遮掩的他。
而且泡澡随身带着一把剑,这就不太好了吧。
场面一时沉默起来,双方都不知道各自实力,白衣女子给洛羽的气息竟压过了他自身的气息,看其样子或许是一尊造化玄皇境的强者吧。
但洛羽的岁月沧桑之意,同样给白衣女子一种不能轻视的感觉,
修岁月大道本身就要体验岁月的凄凉流逝之意,在苍茫云海之间感悟岁月的大道。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偷看她泡澡的无耻之徒绝非常人,虽境界气息在太虚尊境巅峰,或许踹他一脚就能送他进入不朽圣主境界吧。
若无赋之高,何来岁月之境。
可无耻终归是无耻……
“你竟……”
沉默之后,白衣女子刚想话,毕竟她才是吃亏的一方,理站在她这边。
但洛某人却只是微微抬起右手,指节轻叩了叩门框,脸上摆出一副比谁都无辜的表情:
“姑娘误会了,在下并非有意窥探。”
他目光扫过室内水汽,话锋陡然一转:
“方才在庭院见此房水周边汽翻涌,又隐约听见异响,还以为是九剑宗的护山大阵出了纰漏,生怕伤及府中之人,才斗胆进来查看。”
是的,谁家护山大阵放庭院房间里面呀。
着,他还故意露了露袖口绣着的九剑宗外门执事徽记——那是他方才在庭院角落捡到的令牌,此刻倒成了绝佳的“挡箭牌”。
这还得多亏了那只八哥。
“姑娘也是知晓,近日是南麓论剑,宗门严查外邪入侵,在下职责所在,若有惊扰,还望海涵。”
白衣女子握着玉剑的手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狐疑,似乎在看洛羽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她能感觉到对方气息中的岁月之力绝非这九剑宗弟子所有,毕竟她没有听闻这一剑神谁修出岁月大道了。
但那枚令牌上的宗门印记却做不了假。
更何况,此人话语间滴水不漏,竟把偷窥成了“查探阵法”,倒让她准备好的斥责卡在了喉咙里。
这算什么,话语间充满了各种问题,可听起来却有那么几分道理。
洛羽见她神色松动,又赶紧补充道:“看姑娘这强大气息,应是宗门内门长辈?
不知此处阵法是否真有异常?若是在下能帮上忙,也好向宗门交差。”
他这话得坦荡,仿佛方才那个屏息凝神偷窥的人根本不是他。
白衣女子闻言,眸色微沉,方才因他一番歪理而稍缓的气势又凌厉几分。
她抬掌便朝洛羽肩头拍去,掌风裹挟着清寒源力,显然没打算真下死手,却也足够让他吃些苦头。
洛羽早有防备,脚下步法急转,险险避过这一击,肩头却仍被掌风扫中,顿时一阵发麻。
“姑娘动手前好歹声!”
他龇牙咧嘴退开两步,脸上却不见恼怒,反而嬉皮笑脸道,
“看来是晚辈猜对了?这阵法当真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你,无耻人,登徒浪子。”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中玉剑挽出一道寒光,朝着洛羽刺去。
洛羽身形一闪,躲开这凌厉一剑,心中却暗自叫苦。他本想蒙混过关,没想到这女子如此不好糊弄。
“姑娘,有话好好,动手动脚可就不好了。”洛羽边躲边喊道。
白衣女子却不答话,剑招愈发狠辣,一时间剑影闪烁,将洛羽逼得连连后退。
洛羽左支右绌,腰间玉佩被剑气削去一角,惊得他汗毛倒竖。
这女子剑法看似清丽,实则招招藏着碎骨裂筋的力道,显然是动了真怒。
“别打了别打了!”
他被剑风逼到房门边,退无可退时猛地矮身,玉剑擦着鼻尖钉入身后门框,木屑溅了满脸。
还没等他喘口气,白衣女子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飘至跟前,手肘狠狠撞在他胸口。
“唔!”
洛羽像只被踢飞的兔子,捂着胸口滚出丈远,刚想爬起来,脚踝已被对方踩住。
玉剑剑锋贴着他脖颈划过,寒意刺骨。
“再敢胡言乱语,这剑就不是钉在石头上了。”白衣女子声音冷得像冰。
“艹……老子跟你拼了……”
洛羽反手一道岁月意境展开,转眼间这房间就充满岁月道韵。
借着岁月带来的迟缓,洛羽抽出腰间七玄剑,二话不一剑斩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这无耻之人竟身怀如此诡异的意境。
周遭气流瞬间变得滞涩,她的动作果然慢了半拍,眼看七玄剑带着破空之声斩来,只能猛地旋身,玉剑斜挑格挡。
“铛!”双剑相击迸出星火,白衣女子被震得后退半步,踩在洛羽脚踝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松。
岁月道韵虽能迟缓她的动作,却压不住那股凌厉剑意——洛羽只觉虎口发麻,七玄剑险些脱手。
“倒是藏得深。”
白衣女子语气更冷,玉剑借着反弹之势回撩,剑脊狠狠拍向洛羽手腕。
他急忙缩手,手腕仍被扫中,七玄剑“哐当”落地。
还没等他反应,白衣女子已俯身捏住他后颈,像拎鸡似的将人提起来。
岁月意境在她周身灵力冲击下瞬间溃散,洛羽只觉浑身骨头都在发响,被按在房壁上动弹不得。
“岁月意境?”玉剑重新抵上他咽喉,白衣女子眼神锐利如鹰,“,你到底是谁?”
洛羽被掐得翻白眼,含糊道:“放……放手……再勒就成腊肉了……我要没了……”
白衣女子闻言才微微松了手劲,洛羽猛地吸了口冷气,脖颈间的窒息感稍缓,却仍被对方死死按在石壁上,后背硌得生疼。
“。”白衣女子的声音没有半分温度,玉剑依旧贴着他的皮肤,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
“咳……我是一个漂泊世间各地的孤独旅客……”
他咳得眼泪直流,趁机喘着粗气道,
“岁月意境是……是祖传的残缺法门,练了十几年才勉强能用半分,哪敢跟前辈您这等内门高手比……”
好好好,不叫姑娘改称前辈了。
他一边一边偷瞄对方脸色,见她眉头紧锁似在判断真假,赶紧又补了句:
“我……我……我其实是来观摩这南麓论剑的……”
白衣女子指尖微微用力,洛羽顿时又觉后颈一紧,差点把刚吸的气又咽回去。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
“观摩南麓论剑都观摩到我身上了是吧,就你这一举动,我把你杀了,这也不过分吧。”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翻,玉剑剑鞘“啪”地抽在洛羽肚子上。
他疼得弓起身子,像只被抽打的虾,嘴里直抽冷气:“哎哟!姑前辈有话好好,动手多伤和气……”
“伤和气?”白衣女子眼神更冷,“方才偷窥我之时,怎么没想过和气二字?”
她手上力道又加了几分,“再敢隐瞒半句,我现在就废了你这半生修为。”
洛羽被掐得脸颊涨红,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看着倒真像要断气的模样。
白衣女子盯着他这副狼狈相,指尖的力道渐渐松了。
她冷哼一声,猛地撒手,洛羽便像袋破布似的摔在地上,
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起来,涎水顺着嘴角淌下,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嬉皮笑脸。
“咳……咳咳……”
他咳得肺都像要炸开,好半才顺过气,抬头时眼里还泛着水光,却不忘瞪她一眼,
“下手真狠……真不知道谁脾气这么好能娶了你……”
白衣女子收剑回鞘,玉剑入鞘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吗?在这里杀了你,就像碾死只蚂蚁,而且九剑宗也不敢什么。”
话虽刻薄,眼神却掠过他脖子上那道清晰的指痕,微微蹙了下眉。
好像下手是狠厉了一点点……不对……这是他自找的,谁叫他干偷窥这种事……
洛羽揉着后颈爬起来,知道这人得出做得到,不敢再嘴硬,只嘟囔道:
“算我倒霉……撞见您老人家在更衣沐浴……”
他故意拖长流子,眼角却偷瞄她的反应。
白衣女子整理衣袍的手指猛地一顿,玄色广袖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皓白如瓷的臂。
她猛地转头,眸中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方才稍缓的杀气瞬间暴涨。
“你找死!”
一声厉喝未落,她足尖点地,身形如鬼魅般欺近。
洛羽见势不妙,刚想打滚躲开,却被她探手揪住衣领,像拎猫似的再次提溜起来。
这次她没掐后颈,而是屈指狠狠戳在他眉骨上。
“嗷!”洛羽疼得眼泪直流,眼前金星乱冒,“开玩笑的!我瞎编的!你没更衣!”
白衣女子眼神冰寒,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显然是忍到了极限:“再敢胡言,我撕烂你的嘴。”
洛羽被她这副要吃饶模样吓住,连忙点头如捣蒜:
“不了不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白衣女子显然没打算轻易饶过他,攥着他衣领的手猛地发力,像甩垃圾似的将他朝房门掷去。
洛羽只觉一阵旋地转,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哐当”一声巨响,木门竟被他撞得脱了合页,整个人连人带门摔滚到门外的石阶上
“哎哟喂!”
他捂着后背龇牙咧嘴,刚想爬起来,就见白衣女子站在门口,白色衣袍被风拂得猎猎作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再敢踏进来半步,一剑斩了你。”
话音落,她抬手一挥,一道源力打在门框上,那扇破木门竟“咔嗒”合拢,严丝合缝得仿佛从未被撞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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