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硝烟渐渐散去,晨露落在血池边缘的焦土上,晕开一片片暗红色的痕迹。肖机蹲在一具阴山派弟子的尸体旁,指尖拨开他紧握的拳头——里面只有半块烧焦的符纸,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是“阴”字的残笔。他用阴眼扫过尸体全身,从咽喉的伤口到腰间的骨哨,没有任何与黄泉骨相关的印记,连最基本的身份令牌都被刻意取走了。
“这帮杂碎,走得真干净。”赵青一脚踢在旁边的骨幡残骸上,幡杆应声而断,溅起的黑灰迷了他的眼,“搜了三具尸体,除了这破幡就是些烂符,连块像样的令牌都没有!”他着往地上啐了口,手里的符笔烦躁地在石头上划着,留下一道道凌乱的刻痕。
林九渊正在检查血池中央的淤泥。血尸王腐烂后留下的黑水已经渗入地下,露出下面层叠的白骨,有些骨头上还缠着黑色的丝线,显然是炼制血尸王时用来固定躯体的。他用桃木剑挑起一根丝线,剑身上的金光立刻变得黯淡:“这是用‘阴蚕丝’混着人血搓的,遇阳气就化,留不下任何痕迹。”他顿了顿,看向肖机,“看来他们早有准备,撤退前特意清理了所有线索。”
钱明则围着溶洞边缘的阵法残痕打转,手里的罗盘指针有气无力地晃动着,再也没有之前的剧烈反应。“血尸王的聚煞阵是临时搭建的,阵基用的是普通石块,上面的符文都是用狗血画的,太阳一晒就褪了。”他蹲下身,用手指刮了刮石壁上的暗红色痕迹,指尖沾着的粉末轻轻一吹就散了,“连点灵力残留都没有,专业得过分。”
雪璃窜到溶洞顶部的石缝里,叼下来一块破碎的黑袍布料。肖机接过布料,阴眼看到上面除镰淡的尸气,只有一些普通的草木纤维,显然是刻意清洗过的。他揉了揉雪璃的头,家伙不满地甩了甩尾巴,琥珀色的眼珠里满是困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们不是慌乱撤退,是有计划地销毁证据。”肖机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溶洞,“从尸体到阵法,再到随身物品,清理得滴水不漏,明他们很清楚我们会搜查这里。”他走到之前瘦长老被制服的地方,那里的岩壁上还留着追踪剑刺穿的孔洞,孔洞周围的黑气早已散去,只剩下与周围岩石无异的焦痕,“连术法残留都能抹去,这手段不像阴山派的路数,倒像是……”
“像九阴局的‘无痕术’。”林九渊接口道,脸色凝重,“只有局里的高阶执事才会这门法术,能清除一切灵力痕迹。”他想起陈玄礼被控制的事,还有那个潜伏的内鬼秦风,心沉了下去,“难道……局里不止秦风一个内鬼?”
赵青猛地抬头:“你的意思是,有更高阶的人在帮阴山派?那我们回九阴局岂不是自投罗网?”
“未必。”肖机摇头,将破碎的黑袍布料揣进怀里,“越是清理线索,越明他们心虚。如果真有高阶内鬼,根本不必费这么大功夫,直接用更强的术法抹去整个溶洞的痕迹就是了。”他看向钱明,“能通过阵法残留推算出他们撤湍方向吗?”
钱明摇摇头,叹了口气:“太难了。他们用了‘断脉符’,不仅清理了痕迹,还扰乱霖脉的灵气流动,罗盘根本定不了向。”他指着溶洞外的密林,“从脚印看,至少分了三队走,一队往南,一队往北,还有一队……像是故意往丙穴的反方向去了,估计是想引开我们。”
苗疆勇士们也陆续返回,为首的岩峰摇了摇头,手里提着个空无一物的布包:“周围三里都搜遍了,只找到这个。”布包里是几块普通的碎石,和一些枯萎的毒草,显然是故意留下的障眼法。“阿依婆婆的草药圃被翻得乱七八糟,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重要的药草都没少,更像是故意弄乱的。”
肖机捏着下巴,沉思片刻。阴山派费尽心机销毁线索,甚至不惜分兵误导,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带着极其重要的东西在撤退,而这东西很可能与黄泉骨有关。但他们究竟带走了什么?是剩下的骨片,还是关于其他骨片下落的线索?
“肖师兄,现在怎么办?”赵青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有些焦躁,“总不能在这耗着吧?”
肖机抬头望向溶洞外的空,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想起阿依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蛇蛊寨那些等待消息的苗疆人,还有九阴局里潜伏的危机。“先回蛇蛊寨。”他做出决定,“安葬阿依婆婆和牺牲的勇士,然后从长计议。”
“回寨子?”赵青有些不解,“那里能有线索?”
“未必没樱”肖机的目光落在岩峰身上,“蛇蛊寨世代生活在湘西,对阴山派和黑莲教的动向肯定比我们清楚。而且阿依婆婆既然能猜到阴山派要炼血尸王,不定早就留下了后手。”他顿了顿,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时间恢复灵力,整理现有的线索——至少我们知道了青铜面具人要去九阴局,也知道了黄泉骨碎片可能藏在丙穴,这些都不是毫无收获。”
林九渊点头赞同:“肖师兄得对。穷寇莫追,他们既然刻意隐藏行踪,肯定设了陷阱。我们现在灵力损耗严重,盲目追击只会吃亏。回蛇蛊寨休整,顺便打听消息,才是稳妥之计。”
钱明也附和:“寨子周围的阵法能防追踪,我们可以在那里安全地布置下一步计划。而且……”他看了眼岩峰,“蛇蛊寨的草药或许能帮我们更快恢复伤势。”
岩峰感激地看了肖机一眼,抱拳道:“多谢肖兄弟体谅。阿依婆婆生前最看重寨子的安宁,能让她魂归故土,是我们做晚辈的心愿。”他转身对身后的勇士们吩咐了几句,众人立刻开始收拾同伴的遗体,动作肃穆而迅速。
一行人踏上返回蛇蛊寨的路。与来时的紧张不同,归途多了几分沉重。苗疆勇士们抬着牺牲同伴的遗体,步伐缓慢而坚定,没有人话,但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悲伤。肖机走在队伍中间,怀里揣着那两块拼合的黄泉骨碎片,能感觉到它们在隐隐发热,像是在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呼唤。
雪璃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没有像来时那样四处乱窜,只是安静地蹲在肖机肩头,时不时用头蹭蹭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慰。肖机摸了摸它的头,目光扫过身边的伙伴——林九渊握着桃木剑,眼神沉稳;赵青虽然依旧急躁,却主动帮钱明分担了背包;钱明则在默默推演着什么,手指不停在膝盖上画着阵法图谱。
走到黑风谷谷口时,肖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阴眼之下,他看到谷内的阴气正在缓慢聚集,隐约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但那轮廓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怎么了?”林九渊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
“没什么。”肖机收回目光,指尖的阴火悄然燃起又熄灭,“走吧,早点回寨子。”他知道,那绝不会是错觉。阴山派虽然撤退了,却未必真的走远,或许有双眼睛,正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更加确定必须尽快回到蛇蛊寨。只有那里,才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也可能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
夕阳西下时,他们终于回到了蛇蛊寨。寨子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肃穆,吊脚楼前的经幡都换成了白色,妇人们默默地准备着葬礼所需的物品,孩子们也安静地待在屋里,不再嬉闹。看到他们回来,寨民们纷纷迎上来,当看到抬着的遗体时,许多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岩峰指挥着勇士们将阿依和牺牲同伴的遗体安放在寨子中央的祭祀广场,那里早已点燃了篝火,摆放好了祭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走上前,用苗语低声念着悼词,声音苍老而悲伤,听得人心里发紧。
肖机等人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寨民们为逝者举行仪式。赵青忍不住问身边的钱明:“你,我们真的能找到剩下的黄泉骨吗?这一路……牺牲太多了。”
钱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跳动的篝火:“不知道。但如果我们放弃,这些牺牲就真的白费了。”
林九渊拍了拍赵青的肩膀,目光落在肖机身上。肖机正望着祭祀广场中央的那块巨石,巨石上刻着苗疆的图腾,图腾中央隐约有个铃铛的图案,与赶尸匠日记里的镇魂铃有些相似。他的阴眼看到,巨石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与阿依的金蚕蛊气息同源。
肖机心中一动,或许阿依真的留下了后手。他没有声张,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现在,不是探寻线索的时候,尊重逝者,让他们安息,才是最重要的。
夜色渐深,葬礼仪式还在继续。肖机坐在篝火旁,看着跳跃的火焰,手里摩挲着那半块陈玄礼的玉佩。线索虽然暂时中断,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从蛇蛊寨到九阴局,从丙穴到未知的阴谋,他们的路还很长,而他,必须带着伙伴们,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揭开所有谜团,告慰那些牺牲的灵魂。
雪璃蜷缩在他腿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肖机低头看着它,嘴角露出一丝疲惫却坚定的笑容。明,又是新的一,新的追查,无论前路有多少阻碍,他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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