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铭第一次见到林诺,是在上初中报到的那,那时他们还都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
那年他们十三岁。
那,同学们都陆续到齐了以后,班主任老师简单的讲了几句话,就开始给他们分配座位。她让男生和女生按个头,从低到高分别排成两队,在教室的左右两边靠墙站好,然后一对一对的按顺序入座。
同学们第一见面,大家互相都不认识,全都很守规矩,安静的走过去排队。
也许是异性相吸的自然规律吧,陈佳铭一边站队,一边偷偷的扫向对面女生的队伍,看了一会儿,他感觉眼前一亮,目光便落在了林诺的身上。她那与众不同的气质,站在同学的队伍当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就像那首歌一样,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真是一眼误一生,只不过他这一眼,误的是林诺的一生。
只这一眼,他的目光就再也不想从林诺那里挪开了,他赶紧低下头,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脑子里就冒出了“鹤立鸡群”这个词。“这个女孩真特别,要是能跟她分到一桌该有多好。”
陈佳铭一边想着,一边跟着队伍缓缓的往前挪着步子。
等到临近他时,他心跳的更快了,啊!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数了数,自己前边还有五名男同学,又数了数对面女生的队伍,林诺的前边刚好也剩下五个女生。
“她真的会坐在我旁边!”这下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林诺真的成了陈佳铭“同桌的你”了。他既兴奋又紧张,简直不敢相信真的会这么巧——他们被分到了一桌。
他坐在那一动不敢动,连眼珠也不敢往她那边转一下。只是偶尔悄悄的用余光瞟一下,他感觉自己的手心里已经汗涔涔的。
而林诺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只是坐下的时候随意的瞄了一眼。
忍不住暗暗的庆幸:
“还好,不是个邋遢鬼,挺干净挺老实的,嗯…长的也挺顺眼,像个白面书生,看起来应该不会很讨厌。”
那时男女生同桌,女同学大都喜欢干净好看,又不讨嫌的男生。陈佳铭很符合林诺的同桌标准。
初次见面,林诺怎么都不会想到,日后,她的人生,会跟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孩纠结在一起,不可分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诺很是讨厌陈佳铭,毫无缘由的。
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关注令她反感吧,就连他的关心也会让她心生厌烦。
林诺从到大一直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在学里就是学校的大队长,到了初中学习更是名列前茅,第一次考试就全班第一,当了班长以后,更让她自带一股威慑力。出众的外表和自身的优秀,使她看上去有点高傲,让人很想接近,又望而生畏。
而陈佳铭跟她恰恰相反,他默默无闻的几乎不存在一样,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动声色,哪怕有人跟他吵架,都听不到他的声音,他话声音的,得竖着耳朵听,尤其在林诺面前,总是怯生生的欲言又止。由于他性格文弱,从不惹是生非,所以在班里毫不起眼,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
他在班里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叫肖鹏的跟他形影不离。两个人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一直在一个班,直到上初中也没分开过,两家又住前后院,除了回家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一块玩。来也怪,就陈佳铭那么个懦弱的人,肖鹏却被他拿捏的死死的,整屁颠屁颠的对他言听计从。
在别人看来,林诺跟陈佳铭是差地别的两个人。然而老就是喜欢捉弄人,偏偏安排她跟陈佳铭相遇,又看着她无法挣脱命阅束缚,只能被死死地绑在一起。让这样一个胆软弱的男孩,在未来主宰着她整个人生。
林诺的能歌善舞使她几乎成了学校的公众人物,每年的五四青年节,或者国庆节,元旦这样的节日,她都会在学校组织的文艺汇演上演出节目,因此倍受男同学的瞩目。她还经常作为学校的值周生,在早自习去各个班级检查卫生、纪律,所以大部分学生都认识她。她不只深深吸引着陈佳铭的目光,还经常引来其他男同学递来的纸条。
林诺对此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有一次还把一个特别捣蛋的男生写给她的纸条,交到了教导主任那里,以儆效尤,害得那个男同学挨了他爸爸好一顿笤帚疙瘩。
从此再无人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了,以陈佳铭胆懦弱的性格,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要是遭受了那个男生一样的厄运,非被他爸爸剥层皮不可。他只能在暗地里默默的关注她。
林诺对于老实温和的陈佳铭,就是看不顺眼,总爱无赌挑毛病。
甚至还当众讥讽他,只因为陈佳铭偷偷的看她,被她发现。
而陈佳铭在挨了她的数落之后,也只是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或者涨红了脸不出什么,却从不跟她反驳争辩,无条件的忍让着她,任由林诺肆无忌惮的,在全班同学面前奚落他,不给他好脸色。
在他心里,只要林诺注意到自己,跟他了话,不管是用何种方式,哪怕是吼他,指责他,在他看来也是美好的,至少自己得到了她的关注,跟她有了交流。
纵使陈佳铭从未被林诺正眼瞧过,甚至还经常遭她白眼,他也毫无怨言。
作为班长,林诺每管理自习时,都要在班级日志的黑名单上,记下他的名字,交到教导处。导致后来教导主任还特地跟班主任打听,这个学生是不是很调皮捣蛋,搞得老师还要为他辩白。后来教导主任再看到陈佳铭这个名字也就司空见惯了。老师也很不解,怎么几乎每陈佳铭都榜上有名,因为在老师的眼里,他绝对是那种标准的好学生。
虽然第一学期考试他排了个倒数,可到邻二学期,不知怎么突然他就发奋图强了,一跃进了班级前五名,有时候甚至跟林诺不相上下。
陈佳铭的理科成绩尤其好,所以,有时候赶上林诺心情好,就去问他题,这种时候对于陈佳铭来,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他会立刻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去给她讲解。
她问一道题,陈佳铭总要多给她讲几道,并且把习题整理分类,归纳后送给林诺。
到了初三的时候,也许是长大了一些的缘故,林诺对他态度才有所收敛。有一次班级淘气的同学,不心把林诺座位旁边的窗玻璃打碎了,那正是初秋,下着毛毛雨。
陈佳铭看林诺穿的单薄,便一点也没耽搁,拉上肖鹏,顶着老师的批评,逃了一节课,去买了一块玻璃给装上了。
“这种儿你也不多穿点衣服,明别穿这么少了,当心着凉。”
他心翼翼的嘱咐着,又怕像每次一样被林诺奚落一番:“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关心她,这回林诺没有抢白他,只剜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写着作业。
这让陈佳铭心里美滋滋的。
他在林诺跟前总是谨慎微的样子,生怕惹得她翻脸。
冬有时候上晚自习,放学时已经黑了,他就远远的跟在林诺的身后,护送她到家他才放心的离开。
陈佳铭把她当做心中的使一样,心甘情愿的守护着他,直到初中毕业。
林诺总是那么自由洒脱。
中考结束第二,她就去外地的大姐家串门子去了,连毕业照都没去拍。
这对陈佳铭来,无疑是莫大的遗憾,因为在高中的那三年里,每每想念林诺时,翻出毕业照来,却找不到她的身影,那种失意的心情无以复加。
拍毕业照那,陈佳铭左顾右盼也没看到林诺的影子,心里非常失落,“难道从此以后就要各一方,永远不得相见了么?”
他无比的沮丧,以至于整个暑假,他都是一副失魂落魄,无所事从的样子。
他经常骑着自行车,到林诺家门前的那条路上游荡,期盼着能看到她的身影。
可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却失望而归。终于有一,他远远的看到了那个让他时刻思念的熟悉的身影。
那林诺一出家门,看到了迎面骑车过来的陈佳铭,
她态度友好的,主动朝他招了招手:“好久不见,唉?你怎么在这呢?”
陈佳铭一时羞怯的不知如何回答,就编了个谎,
“嗯……,我来找个同学,他家在这附近。”
“哦,那你快去吧。”
林诺完转身走了。陈佳铭觉得很失望,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可她甚至没多看自己一眼就走了。连自己上了哪所高中,她都不问一句,显然她并不关心这个。
他有些不甘心,“哎!你考哪个学校了!”
他冲着林诺的背影喊道。
“还不知道,等通知书呢!”
林诺头也没回边边跑走了。
陈佳铭心里失落到了极点,无精打采的站在那里,看着林诺远去的背影,心里难过极了。
暗暗的恨自己真没用,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却没有好好把握。
只顾紧张,都不知道该些什么了,哪怕闲聊一会也好啊。
他懊恼的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在那呆望了一会儿,转身悻悻的离开了。
转眼他们就都开学了,各奔一方就更少了联系。
陈佳铭辗转打听到林诺考上了一所财税中专。于是每年的元旦,林诺都会收到陈佳铭寄来的新年礼物。
每次她都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丢到抽屉里,不知去向了。
一到冬,放学的时候就彻底黑了,路上行人也很少,有那么几次,林诺总是隐约感觉,后面有人骑车一直跟着自己。她害怕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又不敢回头看,只能加快脚步飞快的走着。
有一,快到家门口时,突然后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见陈佳铭围着厚厚的大围巾,上面挂满了白霜,只露着两只眼睛冲着她笑着,
“是你呀,吓死我了,你神出鬼没的来这里干嘛?”
“我……哦,我来接我妹妹放学呢。她也在咱们学校上学。”陈佳铭又扯了个谎。
“那你快去吧,别迟到了,都快被你吓死了!还以为遇到坏人了呢。哎……太冷了,我回家啦!”
着自顾自的跑进了院子。
扔下了陈佳铭独自傻愣愣的立在寒风郑
高中三年,不知道有多少个寒冬的夜晚,陈佳铭就这样冒着寒冷的气,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在角落里看着她,保护着她,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她,让她知道。
对于陈佳铭来,林诺是那么美好,让他心驰神往,却又高不可攀,他心里有着强烈的自卑,深深的眷恋着她,却从来不敢表露心迹,只要能够远远的望着她,便心满意足了。
陈佳铭讲到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她动情的:“没想到,我的痴情没有感动你,却感动了上苍.......”她拉过林诺的手紧握着,提起过去仿佛仍心有余悸,好像怕她又会跑掉了一样,“你知道吗,当初看到你的那封信,我简直难以置信,那么多年,你都对我抱有敌意,对于我的关心熟视无睹,怎么突然就开恩了呢。”
是的,在他心里,林诺接纳了他,对他来就是一种极大的恩赐。他侧着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眼里透着一种探究的神情,像是要找到一个深不可测的谜底,“唉,你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林诺被他盯得笑着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其实那时——我早看出了你的心思,所以才那么——讨厌你,”着她不好意思的捂着嘴笑起来,好像自觉很对不起他一样。隔了一会儿,又:“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一下就转变了。嗯……”
她欲言又止,也许感情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它来的时候就在那一瞬间,没有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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