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来到跟前，崽子扶着毕老瞎子下了马。
侯孝赶紧上前：“司令，你没事儿吧？”
毕老瞎子满脸疲惫：“要亡我啊。”
“司令，可不能这么，你以前还告诉我，只要咱还有一条命，就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回，我是把棺材本儿都搭进去了！”
侯孝看了看后面，跑回来的只有十来匹马，确实损失太大了。
我抬头搜寻一边，低声问：“毕司令，陈奇呢？”
“陈队长为了掩护我，带着十几个人冲进共军的队伍里，唉，被乱枪打死了。”
侯孝一听，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马上低头：“司令，接下来咱们咋办？”
“共军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先歇歇，我这把老骨头，快颠散架了。”
“好，司令你先歇着，我给你弄点儿吃的。”
毕老瞎子摆摆手，让侯孝离开了，之后，他又冲我招了招手。
我和连水月一起走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刀，虽车到山前必有路，但这一回我是啥也没有了，想翻身太难了。”
他的话好像没完，我只能点点头。
“刀，是这样的，旁观者清，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毕司令，你吧。”
“其实我一直想着和马骏合作，但你们应该也懂，有实力才是‘合作’，没实力就是‘投靠’。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连水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毕司令，我能不能句心里话？”
“我就想听听你的主意呢。”
“投奔马骏，确实是一条活路，只不过不适合你。”
毕老瞎子一愣：“啥意思？”
“听马骏身边有特派员，那他拿了什么委任状啊？”
“我听是旅长，但他还是让人叫他大当家。”
连水月看看不远处的侯孝，低声：“你手下的崽子，包括侯队长，都可以投奔马骏。但是你不行，因为你是司令。”
毕老瞎子点点头：“也对，他是旅长，我是司令。”
“要我，实在不行，回长白山吧。”
“唉，无功而返，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着，毕老瞎子点上一支烟，闷头抽起来。
等了一会儿，侯孝端着饭盒过来了：“司令，大米粥，赶紧吃点儿吧。”
毕老瞎子接过饭盒，刚吃了一口，远处忽然啪啪两声枪响，他手一哆嗦，饭盒掉了。
我们都站了起来，毕老瞎子大声：“咋回事儿，共军追上来了？”
侯孝忙：“司令别急，我去看看。”
他抽出短枪，往前跑了几步，就见远远跑来一个崽子，好像还受伤了。
侯孝上去和他了几句话，转身跑回来：“不是共军，是日本人！”
“日本人，咋还有日本人？”
“是日本饶马队，可能是来接应沙老板他们的，司令，咱得赶紧走。”
着，又是一阵枪声，我隐约看到远处的林子边缘，一支马队正在朝着这边狂奔。
毕老瞎子站起身，哆嗦着：“侯孝，带几个人去拦住他们，掩护我撤退！”
侯孝一愣：“司令，他们有三四十人呢。”
“你啥意思，怂了？”
“不是，我这样过去就是送死。”
毕老瞎子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陈奇见共军来了，二话不直接带人出去，掩护我撤退——”
“所以他死了！”
“废物，怂货，我毙了你！”
毕老瞎子伸手就要掏枪，没想到，侯孝抬手就是一枪，直接打在了毕老瞎子的脑门上。
众人都愣住了。
侯孝大喊：“上马，咱们赶紧撤！”
我们四人也已经翻身上了马，刚跑出十来米，连水月忽然大喊：“侯队长，前面有个山沟，咱们兵分两路吧！”
侯孝回身打了几枪：“也好，让他们分散兵力！”
“你带人进山沟，我们直走，尽量吸引他们的注意。”
“好，刀兄弟，连姑娘，多谢了！”
我回头一看，日军马队还在追赶，只能大喊：“兄弟保重，后会有期！”
侯孝朝打了一枪，带着一群崽子拐进了旁边的山沟。
钱麻子回头看了看，大喊：“咱们咋办？”
日本饶马队越来越近，枪声不断。
连水月大声：“别停，他们不会追咱们的。”
“啥？”
“他们现在不知道沙老板已经死了，肯定以为被我们绑走了。老钱，如果是你，是追四个人，还是追二十多饶马队？”
钱麻子这才明白，笑着：“对，他们肯定以为咱是诱饵，沙老板在二十多饶马队里。”
着，我回头看了一眼，日军马队已经毫不犹豫拐进山沟，追侯孝去了。
我们又往前跑了一阵子，钻进松树林子，这才放慢了速度。
刚才还隐约能听到枪声，这会儿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罗老九从马上下来，摆摆手：“歇会儿，真跑不动了。”
大家都下了马，找了几棵大树躲在后面，坐下喝口水。
这时，连水月：“老钱，沙老板的那几封信呢？”
钱麻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防水布，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几封信递了过来。
连水月拿着信，也不话，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她的表情很严肃，显然信里的内容很重要。
看完之后，连水月把信递给了罗老九，开口：“沙老板有个女婿，是留洋回来的。信上的意思是，沙老板送那些制造鼠疫的货物，是这个留洋女婿给他安排的任务。”
钱麻子点点头：“也就是，沙老板就负责联系胡子，安排送货，他女婿才是大人物。”
“对，沙老板两口子，可能都要依靠这个女婿，把他们送到美国过好日子。”
罗老九忽然指着信：“水月，这上面还有送货的清单！”
“对，有多少货，通过谁送的，送到了哪里，谁负责接收，上面都写清楚了。你再看看后面的标记，画红点儿的，应该是已经使用过的。”
“那这些画黑点儿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各地的特务，拿到货之后隐藏好。一旦有了命令，他们就立刻释放鼠疫。”
钱麻子笑了：“咱们有这份名单，不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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