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麻子一愣：“你相信我？”
林团长点点头：“你会日本话，我觉得你最值得信任，帮我把脚砍了。”
我们三人没绷住，都捂嘴笑了。
钱麻子看看我们：“笑啥呀？人家愿意让我动手，是信任，再了，我也是有经验的人。”
林团长一听，赶紧：“有经验好，来吧，我给你画条线，就从这里砍。我们带着药了，注意止血消毒！”
着，他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棍，在泥地里灭掉火，认认真真在脚踝处画了一条线。
罗老九凑到我耳边：“这咋和上回一样啊？”
我摇摇头，低声回答：“不一样，这回老钱有经验了。”
钱麻子已经挽起袖子，让崽子按住了林团长。
他拎起一把斧头，上前：“林桑，我劝你闭上眼睛。”
“我不怕！”
“我知道你吃了药，现在啥也不怕，但是你这么看着我，我怕呀。”
林团长一听，当即闭上了眼睛：“抓紧时间。”
钱麻子高高举起斧头，刚想砍下去，可能觉得位置不对，又稍微挪动几步，摆好了架势。
“我准备好了，等着啊！”
“来吧！”
钱麻子擦了擦汗，高举斧头，忽然扭头：“刀，要不你来吧？”
“人家让你动手的，信任你。”
“不是，我举起斧头就想闭眼，一闭眼就想着上回剁水田的时候，手就哆嗦。”
我正想劝两句，侯孝忽然走上前，一把夺过钱麻子手中的斧头，猛然砍了下去。
林团长忽然大笑几声，头耷拉下去了。
我上前一看，侯孝的准头不错，正好砍到了脚踝处，稍微“出线”一点点。
他招呼身后的崽子，赶紧给林团长止血用药，简单包扎一下。
钱麻子扶着我，摇头：“下回吧，下回有机会，我再给你们表演表演。”
“别勉强，先坐下歇歇吧。”
这时，侯孝上来：“我是真担心这兔崽子死了，司令肯定会怪罪我的。”
钱麻子扭头：“你就放心吧，像他这种鬼子，命硬，哪那么容易就死了。”
这时，给林团长包扎的崽子忽然：“队长，这鬼子好像死了。”
我们赶紧过去，就见林团长嘴边都是白沫，一动不动。侯孝一检查，扭头：“真死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咋就不行了？”
钱麻子抓起旁边的药瓶：“是不是这玩意儿吃多了？”
“你的意思，他是舒坦死了？”
“有可能。”
林团长就这么死了，谁也没想到。大家都很失望，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毕老瞎子的消息了。
刚下过雨，晚上还有山风，不算太热。侯孝和崽子们住在一起，我们四人砍了不少松枝垫在地上，旁边烧起两堆火，睡在林子边缘。
刚躺下，连水月就问了：“老钱，扒拉出来啥好东西了？”
钱麻子翻身看了看不远处，见侯孝和一群崽子还在唠嗑，他低声：“也不是啥好东西，我就在沙老板的尸体上，扒拉出来两根黄鱼，还有几封信。”
“黄鱼就不了，信里的啥？”
“我也没仔细瞅，但好像是他跟女婿瞎唠。”
“那行，你一定藏好了，现在全靠这几封信了。”
钱麻子扭过头：“你这么一，我压力太大，晚上睡不踏实——”
这时，罗老九开口：“麻子，你有我昨压力大吗？啥呼风唤雨，我就瞅着该变了，刮点儿风，谁能想到下大雨啊！”
“不是，那你嗷嗷叫，还什么风雨雷电，怒人怨，都是忽悠呢？”
“你第一认识我，啥时候我不是忽悠啊？”
钱麻子点点头：“也对，你有本事，忽悠忽悠地，要不‘识字儿三担谷’呢。”
这时，连水月低声：“明吧，咱们找机会离开，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可以追一追。”
钱麻子忙问：“啥线索啊？”
“别急，先睡吧，明再。”
我们几人随便唠着，很快也睡着了。
快亮时，连水月把我推醒了，我抬头一看，远处来了几匹马。
侯孝已经到前面去了，连水月低声：“是毕老瞎子的人。”
我赶紧起来，往远处一看，几匹马站在山谷拐弯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连水月在旁边：“不对劲。”
我点点头：“确实不对劲，应该和咱们没关系吧？”
“心点儿，真有情况，往林子里跑。”
钱麻子走到我旁边，揉揉眼睛，忽然：“毕老瞎子不会打输了吧？”
我摇摇头：“咋可能？坦克都帮他干掉了，一个的军营要是打不下来，他还混啥？”
“不是，你瞅瞅，唠半了，不对劲呀。”
侯孝已经在那里唠了一会儿，看样子确实有些麻烦。
我只能：“老钱，赶紧收拾收拾，万一有情况，往林子里跑。”
“行，我知道了。”
钱麻子转身回去，赶紧和罗老九一起收拾东西。
这时，连水月用手指着远处，我一看，侯孝带人回来了。
等他们靠近之后，我赶紧上前几步，大声问：“侯队长，咋回事？”
“刀兄弟，出大事儿了！”
侯孝翻身下马，把我拉到一边，低声：“刚打下来日本饶军营，还没歇歇脚，共军来了！”
“啥？”
“共军！”
“毕司令呢？”
侯孝指指后面：“还好，司令反应快，趁着乱，带人从那个密道跑出来了。等一会儿，他们马上就到！”
我往远处看了看：“毕司令没受伤吧？”
“放心吧，毕司令还好。”
“共军咋就来了呢？”
侯孝摇摇头：“那还用，现在北满到处都是共军的地盘。咱们打了这几，又是扔手榴弹，又是打坦克，但凡有个进山的猎人听到动静，共军的剿匪部队就来了。”
“确实，那还剩下多少兄弟，咱们接下来该咋办？”
“剩下的兄弟不多了，等一会儿吧，司令来了再。”
我抬头一看，远处，一支马队飞奔而来。
侯孝起身招手，对我：“走，咱们去看看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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