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楚县的城楼，赵信案头的密报便堆成了山。最底下那份盖着血印的纸条，是昨夜巡逻兵在城隍庙墙角发现的——“三月初三，火烧粮库，再掀乱局”，字迹歪斜，墨色发乌，透着一股铤而走险的疯狂。
“这是第三拨了。”赵信指尖敲着案几，目光沉得像城根下的青石，“前两拨作乱的余党没清干净，才敢这么嚣张。”他将密报推给身旁的县尉，“传下去，今不查完所有疑点，谁也不准歇脚。”
一、织网：基层眼线撒遍角落
“赵大人，李屠户，昨夜收摊时，看到三个黑影钻进了西巷的废弃酒坊。”
“王婆的针线铺关了半扇门，她后窗总听到隔壁空屋有响动，像是铁器摩擦的声音。”
“城南的摆渡人来报，凌晨有个瘸腿汉子坐船往上游去了，怀里揣着个沉甸甸的布包，眼神慌得很。”
消息像潮水般涌来，全是各坊里正、街长报上来的。赵信让人在大堂摆了张楚县舆图，用朱砂笔在西巷酒坊、王婆针线铺隔壁、渡口这三个点画了圈。“这些地方都是前两拨乱党藏身过的，看来是旧窝重占。”
他点了二十个熟悉街巷的老兵，配上各坊里正，分成三队：“一队去西巷，仔细搜那酒坊的地窖，据里头有暗格；二队守着针线铺后巷，等他们出来；三队去上游码头，跟摆渡人核对那瘸腿汉子的样貌，顺藤摸瓜。”
老兵们领命时，各坊里正也跟了上来——卖材张婶提着菜篮子：“我跟你们去西巷，那酒坊老板欠我三个月菜钱，我熟门熟路；”修鞋的刘叔扛着工具箱：“针线铺隔壁那空屋，去年漏雨，我去补过屋顶，知道梁上有个夹层。”
赵信看着这群自发跟来的百姓，心里暖了暖。基层的眼睛，从来都比官差的腰牌管用。
二、破点：精准敲掉藏身暗格
西巷的废弃酒坊弥漫着酸腐的酒糟味，蛛网结得比门帘还密。张婶领着一队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指着墙角的酒缸：“这缸底下是空的，去年我来要账，亲眼见老板掀开过。”
老兵们合力挪开半人高的酒缸，底下果然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撬开石板，一道黑黢黢的石阶通向地下。“有动静！”最前头的老兵压低声音，抽出腰间的刀——地窖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东西。
“别躲了！”张婶对着地窖口喊，“里面的米缸早空了，去年冬就被耗子啃光了，你们藏那没用！”
地窖里的响动戛然而止。老兵们举着火把顺阶而下，只见三个汉子正缩在角落，怀里抱着锈迹斑斑的刀，其中一个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布条——正是前两拨作乱时漏网的头目。“你们怎么知道……”领头的汉子瞪着眼，满脸不甘。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婶叉着腰，“你们偷我菜筐当盾牌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
另一头，针线铺后巷的空屋果然有蹊跷。修鞋刘叔踩着梯子，敲了敲房梁：“这根椽子是松的！”老兵们搬来长杆一捅，椽子应声而落，从夹层里掉出两个包袱，滚出几捆浸了油的麻布——竟是准备纵火的引火物。而屋梁上，还藏着两个瑟瑟发抖的乱党，被刘叔用修鞋锥子指着：“下来！再不下来我扎你们脚底板！”
上游码头更顺利。摆渡人认出老兵们手里的画像：“就是他！瘸腿，左脸有块疤，怀里的布包掉出来个铁片，看着像把短刀。”顺着水流方向追了三里地，在一处芦苇荡里堵住了那汉子，布包里果然是三把磨得锋利的短刀，还有一张画着粮库位置的草图。
三、清根：让百姓安心过日子
“大人，全抓住了！一共七个，都是前两拨漏网的核心头目，搜出的短刀、引火物能堆半间屋。”县尉押着人过来时，太阳已爬到头顶。
赵信站在县衙门口，看着被捆成一串的乱党，又看了看围过来的百姓——张婶提着菜篮，刘叔扛着修鞋箱，摆渡人甩着湿漉漉的船桨，还有各坊里正、街长，手里都还带着干活的家伙。
“乡亲们，”赵信扬声道，“这第三拨作乱的余党，今全清干净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卖糖葫芦的贩把糖插得高高的：“早该清了！前阵子夜里都不敢开门！”私塾的先生捋着胡子：“这下好了，孩子们傍晚能出来玩了。”
赵信让人把搜出的凶器、引火物全搬到街上示众，又让兵丁押着乱党游街一圈——不是为了羞辱，是为了让百姓亲眼看到隐患已除。每个街角都有人喊：“是那几个打砸铺子的！”“还有他，偷了我家的耕牛！”
游街结束，赵信没急着把人关进大牢，而是让他们在县衙前的空地上，把前两拨作乱时抢的、砸的、烧的，一一列出来，谁家丢了多少粮食，哪家铺子被烧了多少货物，都记在账上。“欠百姓的，得还。”赵信盯着他们，“要么帮着修房、种地抵账，要么干活挣了钱赔，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再别的。”
这法子比单纯关起来管用。乱党们被分到各村，在百姓的监督下修被烧毁的房屋，补种被践踏的庄稼。有个曾砸了布庄的汉子，被张婶盯着缝补被撕烂的布匹，笨手笨脚学了半个月，竟也能缝出像样的针脚，张婶气消了些：“下次再作乱，我就让你缝一辈子补丁！”
赵信站在城楼上，看着百姓们渐渐散去，该买材买菜，该修鞋的修鞋，街上的吆喝声、笑声又回来了。他忽然明白，所谓“维稳”，从来不是官府单方面的事，是百姓愿意站出来递个信、指个路，是每个人都觉得“这是我的城，我得护着”，才叫真正的安稳。
傍晚时，张婶送来一筐新摘的青菜：“大人，尝尝！今菜卖得快，都是托了安稳日子的福。”赵信接过菜筐，看着边的晚霞，觉得这楚县的烟火气，比任何文书都更能证明——根，清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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