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檐角的残铃被夜风带得轻晃,叶凌霄收剑入鞘,转身时衣摆扫过门槛前的碎石。沈清璃跟出来,袖口微沉,玉盒贴着臂内侧,被她用布条缠紧。两人没走主街,沿着屋脊跃下,踩着瓦片边缘穿行,脚步压得极低。
刚蒙亮,集市南口的摊贩才支起棚子。药香混着铁锈味飘在巷口,叶凌霄放慢脚步,右手始终贴在剑柄旁。沈清璃落后半步,指尖在袖中轻点,确认药瓶未松动。
巷道狭窄,堆着几筐未拆的药材麻袋。三人从岔口转出时,脚步几乎撞上。为首那人穿着褪色灰袍,腰间挂着一把缺刃短刀,眼神直勾勾落在沈清璃腰间的布囊上。
“你们,从西巷来的?”他开口,声音干涩。
叶凌霄不动,只将身子侧了半寸,挡去对方视线。沈清璃垂手,袖口滑下一粒丹丸,藏进掌心。
“路过。”叶凌霄。
灰袍人咧嘴,露出一口黄牙:“昨夜铁匠铺那单生意,挺特别啊。刻纹内甲,吸灵的纹路——敢这么干的,不是疯子,就是知道点什么。”
他身后两人散开,一人握着铁棍,另一人手按在背后刀柄上。三人呈半弧围住巷口,退路被麻袋堵死。
沈清璃冷笑:“消息值多少,你们心里有数。但命能值几个钱?”
“少废话。”灰袍人往前一步,“把你们查的东西留下。那本书,还有药囊里的玩意儿,都交出来。不然——”
他话没完,叶凌霄忽然松开剑柄,双手垂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右手虎口,那里有一道未愈的裂口,是昨夜炼丹时炉火反噬留下的。他不动声色将手收进袖中,压住伤口。
“我们只是炼些避毒丸。”他,“你闻闻,是不是这味?”
沈清璃会意,手腕一抖,掌心丹丸弹出,砸在青石板上碎裂。一股清苦药香弥漫开来,混着淡淡的硫味——那是炼制普通清髓丹时残留的辅料。
灰袍人皱眉,低头看地。他身后那人弯腰去捡药渣,鼻尖刚凑近,沈清璃袖中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雾气随风飘出,混进药香里。
“拿去。”她,“再逼,连这都没了。”
灰袍人抬头,眼神却没落在药渣上,而是死死盯着叶凌霄怀中露出的一角黄纸。那是《地脉引要》的残卷边角,因昨夜火光烘烤,纸面微卷,墨迹边缘泛着暗红,像干涸的血丝。
“书留下。”他声音冷下来,“人可以走。”
叶凌霄没动。他忽然想起昨夜老者那句“拿了这书,就等于在脖子上套了绳”。此刻怀中残卷竟隐隐发烫,不是温度,而是一种细微的震颤,仿佛纸页在吸他的体温。
他瞬间明白——这书被动了手脚。要么是灵印追踪,要么是血引咒纹。对方不是瞎猜,是真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书是饵。”他低声道,声音只沈清璃能听见。
她眼神微闪,立刻会意。下一瞬,她突然抬手,将《西山异闻录》掷向巷角麻袋堆。书册撞上竹筐,哗啦散开,纸页翻飞。
“想要?自己捡!”
灰袍人本能转头,视线追着书影。他身后两人也下意识偏头。就在这一瞬,叶凌霄右脚后撤半步,掌心拍地。一道剑气贴着石板迸出,轰在麻袋堆上。尘土与碎布炸开,烟雾腾起。
两人借势后跃,足尖点在屋檐下撑杆,翻身而上。瓦片咔嚓裂开两片,人已掠至屋顶。
“追!”灰袍人怒吼,挥手召人。巷子深处果然闪出几道人影,提着棍棒冲来。四人迅速包抄,灵力波动接连亮起,最低也是三品修为。他们脚下步伐整齐,显然是常做围猎的散修团伙。
叶凌霄伏在屋脊,回头看了一眼。那灰袍人正弯腰捡起《西山异闻录》,翻开一页,脸色骤变。他猛地抬头,指向屋顶:“是假的!他们手里有真东西!”
沈清璃咬牙:“他认出书是调包的。”
“不止。”叶凌霄摸了下怀中残卷,那震颤更明显了,“书在引他们。”
她立刻反应过来:“烧了它。”
“不校”叶凌霄摇头,“烧了,标记会炸,反而暴露位置。得让它继续吸,但不能让他们跟着。”
他低头看巷道布局。南口通主街,人多难控;东侧是死巷;西侧有条排水沟,盖着石板,通向城外荒地。那是唯一没被封锁的路。
“走下面。”他指了指排水口。
沈清璃点头。两人从屋顶跃下,落地无声。叶凌霄抽出长剑,一剑劈开石板接缝,撬起一块。黑臭的水沟露出半尺宽口子,腥气扑面。
“你先。”他。
沈清璃刚要俯身钻入,巷口忽然传来一声厉喝:“别让他们进沟!”
灰袍人带人冲来,四人灵力交织,形成一道气网横在巷郑叶凌霄反手一剑斩出,剑气撞上气网,轰然炸开。冲击波震得石板碎裂,两人被掀退数步。
“快!”他推了沈清璃一把。
她钻入沟中,匍匐前进。叶凌霄紧随其后,刚缩进半身,一柄铁矛从上方刺下,擦过他肩头,撕开一道口子。血珠顺着衣料渗下,滴在沟沿青苔上。
他咬牙,继续往前爬。沟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头顶石板压得极低。身后脚步声逼近,有人试图掀开石板。
“堵住出口!”灰袍人在外吼。
叶凌霄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弃。这些人盯上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条活路——在底层挣扎的散修,谁不想撞一次机缘?哪怕九死一生。
他摸了下肩头伤口,血已浸透布料。右手仍握着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前方沈清璃的身影在黑暗中微微晃动,玉盒在她袖中发出极轻的碰撞声。
沟道尽头有光。是城外荒地的晨光,透过石缝照进来。两人爬出时,身上沾满污泥与腐草。远处山影沉沉,西山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叶凌霄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巷口石板被掀开几块,人影晃动,但没人追出来。他们忌惮沟道狭窄,怕被逐个击破。
“伤怎么样?”沈清璃问。
“皮外伤。”他扯下一块布条缠住肩头,“书还在震。”
她盯着他怀中残卷:“不能留了。”
“再撑一段。”叶凌霄望向荒地尽头,“等它耗尽追踪力,再处理。”
沈清璃没再话。她从袖中取出玉盒,确认封口未裂。盒面血纹在晨光下泛着暗红,像活物的脉络。
两人迈步前行,荒草没膝。风从山间吹来,带着土腥味。叶凌霄右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腹摩挲着螺旋纹的刻痕。那纹路与碎岩上的完全一致,却不再发光。
他忽然停下。
“怎么了?”沈清璃问。
叶凌霄没回答。他低头看怀中残卷,那震颤突然消失了。纸面恢复冰冷,仿佛从未有过异样。
他缓缓抽出残卷,翻开第一页。墨迹边缘的暗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细的裂痕,从“地脉”二字中间划过,像被什么从内部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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