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的目光扫了过来,陆砚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脸上挂起笑容。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你来酒馆,还要自己带酒呢。”
她的鞋跟站定,陆砚心里的波动却并未止息,话的口吻比跟苏棠打招呼时还要像网友见面,关系亲近的话语里面尽是试探口风的谨慎。
顾南乔眼神几不可察地黯了一瞬。
那感觉,就像是庭审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己方证人突然举手——
结果却只为了申请上厕所一样,令人莫名失落。
但她从不是会让气氛冷场的人,尤其对面是陆砚,端起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坦然答道:
“家里清出来的最后几瓶,再不喝过期了。”
那双眼睛是最灵的指示灯,可以第一次见面时就敢大大方方‘甭客气的嘞,陆师傅’;
也可以蒙着层疏离,让她看起来像电视剧症某个灯光下的女主角。
“酒还有过期的法?”
陈禹突然插话。
在旁人听来或许有点没眼色,但这一刻,陆砚简直想给他鼓掌......算了,一会儿多替他喝一杯就是了。
“过不过期先放一边,你之前的‘冰火两重’呢?是不是涉嫌虚假宣传了?”
“哈哈哈——”
笑声是最好的润滑剂,涂着鲜艳口红的女主角还是破功,一下子跌回陆砚所熟悉的那个顾南乔。
她瞪过来,话里带笑也带刺:“事先声明,你要因为这个进去了可别联系,我禁不起这么丢人。”
阿乐拿着顾南乔带来的酒走向吧台调配,苏棠也跟了过去,一会端了个蛋糕出来。
手上端着点蜡烛的巧克力蛋糕,暖黄烛光映亮了她的脸。
陆砚带着疑惑问了一圈——
“生日快乐!”几人异口同声。
原来是跟自己准备的,可他今也不过生日啊。
目光投向阿乐——
“苏棠的策划。”阿乐立刻指向对面。
苏棠马上转头指向陈禹:“他先提的。”
陈禹揽过话头,理直气壮:生日多重要啊,肯定要拿来利用一下!”
好吧,虽然还有点别扭,但这点强度的戏剧也能适应,索性伸出手:
“行,礼物呢?”
第一个看向的是顾南乔——她坐在对面,阿乐的旁边,按以往关系来应该做过来才对......
这个细节让人有点在意,但主要原因还是想跟她多话。
顾南乔迎上目光,唇角微扬:“我们静安区的传统都是第二送礼物。”
两人会心一笑,熟人聚会还得开以前的玩笑才对味!
“好,静安区的姐姐借口找好了,”陆砚笑着转向其他人,“你们呢?”
“仿古砖。”
神踏马生日礼物是瓷砖,不过还真挺合心意。
“今算我的。”
“欠着,先把吉他压给你。”
好吧,做人不要太计较形式上的东西......即便日子不对,即便没有礼物,但大家今是,那它就是。
事实上,人能凑得这么齐的日子,本身就值得庆祝。
陈禹撞了下他的肩膀:
“二十八了,什么感想?”
“我总觉得二十七岁过得格外快......”
比上一岁快了十几,怎么不算快呢?
好在此刻不是老掉牙的‘感言时刻’,苏棠这没情商的掰着手指故意卖萌:
“哇!按年纪算,我真该叫你叔叔了!”
呵呵,叔叔是吧......
他大度一笑,和颜悦色将众人拖下水:“不搞双标啊,喊我叔叔那场上的叔叔阿姨可不少。”
场上唯一沪上阿姨扶额,作势起身:“心累,要不我现在回去算了。”
“别!”
“顾姐姐别!”
众人起身阻拦,阿乐立刻‘愤慨’地瞪眼:“你子是不是飘了?别以为生日就可以高枕无忧昂!”
难道不是吗?生日没有buff加成?
看看自己左边——苏棠没用,陈禹不拱火就不错了。
不是吧?去苏州大半个月,自己成客场作战了?
再转头看向顾南乔,故作不忿:“顾姐真是好手段啊。”
陈禹立马接茬:“那可不!刚顾律师走进来,好几桌男士可都回头看呢。”
阿乐迅速拦截:“已婚人士少话,马屁让我来拍!”
陈禹一脸正气:“我从不拍马屁。”
阿乐:“...”
看来这波是仿古瓷砖的马屁......不,是语言艺术,更胜一筹。
一杯入口就知道名贵的威士忌渐渐露磷部的冰块,杯壁上的水珠在桌面聚成一滩。
众人闹间,酒馆里的音乐和别桌的喧嚣成了恰到好处的背景音。
恰逢阿乐起身去收银台、苏棠去找扑克牌、陈禹出去接电话,一切好像上给的机会,这个角落忽然安静了下来。
陆砚隔着桌子将上半身探过去问道:“顾姐,你什么时候生日?”
而那个几乎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直挺挺地凑过来,带有吸引力的红唇近在咫尺、直到要撞上的时候才擦着脸颊过去:
“保密。”
气息喷吐在耳边,两个字,像一只猫跑到胸口,又像投入干柴中的火星,瞬间在他心里撩起一簇灼热的火焰。
索性局面有够嘈杂,完美掩盖了骤然如擂鼓的心跳。
一定是太久没见过这个级别的美女了......快脱敏、快脱敏!
恰逢苏棠回来,宣布卡牌忘买了接下来只能玩最经典、也最烂俗的‘真心话大冒险’。
不知为何,看着那副鬼精鬼精的表情,陆砚的心没来由地紧了一下,莫名的紧张感悄然蔓延开来——
既为自己,也为顾南乔。
......
李家的媳妇叫阿琴,阿琴有个朋友叫沈秀娥。
当然,阿琴有很多朋友——村里就是这样,你们住得近,就是朋友;一起去过谁谁家吃酒席,就是朋友;找谁谁家里借过工具,就是朋友。
至少面上是朋友。
世界上每个人对朋友的标准都不同,在至死不渝和点头之交之间,村里,朋友标准碍于人情往来,门槛显得低了些。
阿琴看待沈秀娥,比一般人以为的,其实高一点。
“要我,咱就管好自家一亩三耕地,别跟那沈秀娥搅和在一块了。”
李家汉子发话,但话头里的态度并不强硬,而是把担忧藏在男人爽利的刻板印象之下、将话抛出来。
世上不是人人都像心理专家,能一下清楚自己的感受、乃至想法。
他们有的,多是模糊的感觉,话时往往跟着情绪走,或许事后才有几分思考,分析对错、利弊。
江苏省、苏州盛吴江区、震泽镇旁边南浦浜村的农户李家家里便是如此。
阿琴凭感觉判断丈夫大抵不是真抵触,便道:“秀娥姐也没有面上那么势利,不会让我们吃亏的。”
那汉子从脚盆拿起一只脚,哼了声,边擦脚边:“那婆娘能是厚道人?哪回过来不要从我们家顺点东西走?你就是个败家娘们,尽被人忽悠。”
阿琴不想辩驳,也没有在这时候辩驳的习惯,毕竟他只看到了自家被拿了甜白菜。
她起身从厨房拿出个盘,:“吃点不?”
那汉子擦完脚准备躺床上刷会手机,此时吃点东西正惬意,接过盘,:“家里哪来的点心?”
“秀娥姐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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