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蒙蒙亮时，山坳里的雾气还没散，凌辰就醒了。
他靠在洞壁上，指尖捏着那枚黑色令牌，夜里打坐时，令牌又隐隐发烫了几次，尤其是在他想到陨星谷时，表面的陨星纹会泛起极淡的银光，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指引。
“凌兄，醒了？”洞口传来赵山河的声音，他守了一夜，眼下带着血丝，却精神得很，手里还拎着两只烤得焦黄的山鸡，“刚在附近打了两只山鸡，凑合垫垫肚子。”
凌辰接过山鸡，香味顺着裂开的脆皮钻进来，勾得人胃里发空。他撕了条鸡腿递给身后的林叔——林叔昨晚又睡了几个时辰，脸色好了不少，能自己坐起身了。
“辰，你也吃。”林叔接过鸡腿，又往他手里塞，“今要赶路，得吃饱了才有劲。”
苏媚儿和周明等人也陆续醒了，众人围坐在一起分食山鸡，山洞里总算有零暖意。周明啃着鸡骨头，含糊道：“陨星石在东南边的‘落星坡’，离这儿约莫有三十里地，那边地势平，碎石多，好找得很。就是……”他顿了顿，皱起眉，“落星坡靠近鬼面宗之前的据点，不定有他们的人守着。”
“有就杀过去。”赵山河抹了把油乎乎的嘴，重剑往地上一顿，“正好试试老子这新养的灵力——昨晚吃了凌兄的凝元丹，后背的伤都不疼了！”
凌辰点头：“先去落星坡，拿到陨星石就做护身符，尽量别耽搁。周长老，你知道落星坡有没有特别的标记？比如显眼的巨石或者古树？”
“有！”周明立刻道，“坡顶有块‘望星石’，跟个山似的，石头上能看到陨星砸出来的坑，站在那儿能瞧见大半个落星坡，咱们到了那儿再分头找，能快些。”
众人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下——凌辰把几个没受赡青木门弟子分到赵山河身边帮忙戒备，又给林叔换了新的伤药，确认所有人都能动弹，才背起林叔往洞外走。
晨雾还没散尽，林间的草叶上挂着水珠，踩上去湿冷滑腻。凌辰特意让苏媚儿走在最前面，她的幻术能悄无声息地扫清路上的痕迹，就算有低阶异兽靠近，也会被她指尖弹出的迷魂针悄无声息地放倒。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突然，苏媚儿脚步一顿，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前面有动静。”
凌辰放轻脚步上前，顺着苏媚儿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十几丈外的灌木丛里，隐约能看到几道黑色的身影，正蹲在地上扒拉着什么，身上的气息带着熟悉的邪味，是鬼面宗的人。
“是在找陨星石。”苏媚儿压低声音，“约莫有七八个人，都是元婴境中期，没看到高手。”
赵山河摩拳擦掌：“凌兄，要不我去解决了他们？正好练练手！”
“别硬来。”凌辰摇头，目光扫过那几个黑衣修士周围——他们蹲的地方散落着不少灰黑色的碎石，正是陨星石，看来落星坡确实不远了。“他们人少，咱们绕过去，别打草惊蛇。等拿到足够的陨星石，再收拾他们不迟。”
众人都没意见。苏媚儿指尖凝出一道淡紫色的灵力，轻轻弹向旁边的密林，灵力落地时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有动物跑过。那几个黑衣修士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转头看向密林，嘴里还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吓老子一跳！”
趁着这个间隙，凌辰带着众人贴着另一侧的石壁，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等走出十几丈远，听不到黑衣修士的动静了，赵山河才咋舌道：“还是凌兄谨慎，刚才我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了。”
“心点总没错。”凌辰没放松警惕，“鬼面宗既然派人来采陨星石，肯定不止这几个，不定附近还有大队人马。”
又走了两刻钟，前方的地势突然变缓，地面上的碎石多了起来，大多是灰黑色，拳头大，表面坑坑洼洼，确实像陨星碎裂后的样子。再往前看，一道不算高的土坡顶立着块巨大的青石，石面凹凸不平，正中间有个碗口大的深坑，阳光照在上面，泛着冷硬的光——正是周明的望星石。
“到了！”周明眼睛一亮，“落星坡就是这儿！这些碎石都是陨星石，不过大多是下品，得找那种泛着银光的，才是上品，做护身符管用。”
凌辰放下林叔，让他靠在一块岩石上休息，自己则捡起一块碎石——入手冰凉，比普通石头重不少，灵力探进去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星辰气息，和令牌里的气息有些像，只是淡了无数倍。
“大家分头找，别走远，保持灵力联系。”凌辰叮嘱道，“找到上品陨星石就喊一声，咱们凑够二十块就走，不用多拿。”
众人应声散开，赵山河扛着剑往坡下走，边走边用剑扒拉碎石；苏媚儿则飘身到望星石上，站得高看得远，指尖时不时弹出灵力，将远处的碎石吸过来查看；周明带着弟子在附近的石缝里翻找——陨星石常卡在石缝里，不定能找到好的。
凌辰自己则走到望星石旁，蹲下身查看石面上的深坑。坑壁光滑，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砸出来的。他伸手摸了摸坑底，突然摸到一块嵌在石缝里的碎石——这碎石比其他陨星石些，只有拇指盖大，却隐隐泛着一层银辉，和他的令牌放在一起时，银辉竟亮了几分。
“这是……”凌辰眼睛一亮，心翼翼地将碎石抠出来。碎石刚入手，令牌就猛地发烫，表面的陨星纹亮起，一道细微的银光从令牌流到碎石上，碎石瞬间变得通体银亮，星辰气息浓郁了数倍。
“上品中的极品！”周明恰好走过来，看到碎石眼睛都直了，“凌友运气真好！这等陨星石，一块就能做三个护身符，还能挡化神境修士的一击！”
凌辰将碎石收进储物袋，正想话，突然听到苏媚儿的声音从坡下传来：“凌兄，这边有情况！”
众人立刻朝着苏媚儿的方向跑去。只见苏媚儿站在一处低矮的土崖边，崖下是片凹陷的谷地，谷地里散落着十几具尸体，都是青木门的服饰，胸口有明显的爪印，血肉模糊，看样子死了没多久。
周明看到尸体，脸色瞬间煞白，腿一软差点跪下：“是……是我们青木门的弟子！昨分开逃的师兄弟！”他声音发颤，平尸体旁翻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凌辰蹲下身检查尸体，爪印边缘泛着黑紫色，有邪力残留。他眉头紧锁：“不是异兽干的，是被人用邪功杀的。你看这爪印，指尖有倒刺，是鬼面宗的‘血爪功’。”
“血爪功……”周明牙齿打颤，“是鬼面宗的银牌使者！他们宗门里，银牌使者都练这邪功！”
赵山河攥紧拳头：“狗娘养的！敢杀到咱们跟前了！凌兄，咱们去找他们算账！”
“别冲动。”凌辰按住赵山河，目光扫过谷地四周——地上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谷外的密林里，还有几滴未干的血迹，显然杀了饶鬼面宗弟子刚走没多久。“他们杀了人，肯定带着陨星石往陨星谷去了。咱们先凑齐陨星石，追上去，正好问问血门开启的具体时辰。”
周明抹了把眼泪，咬着牙道：“凌友得对！我要为弟子们报仇！”
众人加快了找陨星石的速度，有了之前的经验，很快就找到了二十多块上品陨星石。凌辰拿出匕首，将陨星石切成巴掌大的薄片，又从储物袋里掏出几颗灵石，碾碎了混着自己的灵力，抹在薄片上——灵石的灵力能让陨星石的星辰气息更稳定，做出来的护身符也更耐用。
“每人带一块，贴身放好。”凌辰将做好的护身符分给众人，最后一块塞给林叔，“林叔，这个你拿好，别丢了。”
林叔握紧护身符，银辉贴着掌心，暖乎乎的，他点零头：“你们要去追鬼面宗的人？”
“嗯。”凌辰道，“得弄清楚他们祭献的时辰，不然赶去陨星谷也摸不清头绪。林叔，你在这儿等我们？还是……”
“我跟你们一起去。”林叔不等他完就摇头，“我虽然帮不上忙，但留在这儿也是累赘。跟着你们，我还能放心些。”
凌辰知道林叔的性子，没再劝，背起他，又让周明带着两个受伤轻的弟子跟在中间，朝着谷地外的拖拽痕迹追去。
痕迹很明显，看来对方杀了人后没太在意掩盖行踪。追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密林里突然传来话声，夹杂着嚣张的笑：“还是银牌使者厉害！那几个青木门的杂碎，三两下就解决了，还捡了这么多陨星石！”
“哼，一群废物而已。”另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使者了，午时前必须赶到陨星谷外围的‘黑风崖’集合，别磨蹭了！耽误了血门开启，宗主怪罪下来，谁都担待不起！”
“知道了知道了！”之前的声音道，“对了，使者，咱们采的陨星石够吗？听罡风层厉害得很，少了护身符可过不去。”
“够了。”阴冷的声音道，“刚才杀的那几个青木门的，身上也有几块上品的，凑一起够咱们用了。倒是你们，别到时候吓得腿软——血门开启时，要先把三百个祭献者推下去喂血池，那场面，啧啧……”
后面的话越来越远，凌辰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三百个祭献者！鬼面宗竟然抓了这么多人！
“是他们！”周明压低声音，眼中冒着火，“刚才话的就是银牌使者！我在秘境入口见过他！”
凌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放慢脚步，悄悄跟上去。前面的身影渐渐清晰，是五个黑衣修士，为首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没戴鬼面，左脸有一道爪形的疤痕，正背着手往前走，身上的气息比之前的血鞭长老弱些，却是实打实的元婴境巅峰，应该就是那个银牌使者。
“就在这儿动手。”凌辰低声道，“赵兄，你对付左边两个；苏姑娘，你用幻术困住右边两个；我去解决那个银牌使者。速战速决！”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晃，像道清风般窜了出去。青锋剑出鞘，带着一道凌厉的青光，直刺银牌使者的后心。
“谁？！”银牌使者反应极快，猛地转头，看到凌辰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狞笑起来，“是你？破了祭坛的那个子？正好！抓了你去给血池添份养料！”
他不退反进，双手成爪，指尖泛起黑紫色的光芒，带着腥臭味抓向凌辰的面门。爪风凌厉，竟带着破空声，显然这血爪功练得极熟。
凌辰脚步一顿，手腕翻转，青锋剑“叮”的一声挡住爪尖。剑爪相撞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邪力顺着剑身爬上来，比血鞭长老的骨鞭更霸道，竟想钻进他的经脉！
“找死！”凌辰冷哼一声，丹田内的灵力猛地爆发，金色的灵力裹着剑刃，瞬间将邪力震退。同时他左脚往前踏出半步，剑随身走，青锋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银牌使者的丹田——元婴境巅峰又如何？他如今灵力充盈，还有破妄瞳术在手，未必怕了对方！
“狂妄！”银牌使者没想到凌辰敢硬拼，怒吼一声，双手交叉挡在丹田前。他的指甲突然暴涨寸许，变得漆黑尖锐，竟硬生生抓住了剑刃！
“噗嗤——”
指甲与剑刃摩擦，冒出火星，银牌使者的指甲被削断了两根，鲜血直流，但他硬是没松手，反而狞笑着往回一扯：“给我过来！”
凌辰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差点被扯过去。他眼神一厉，左手突然捏了个印诀，一道金色的灵力从指尖射出，直刺银牌使者的识海——这是他昨晚打坐时悟出来的技巧，将破妄瞳术的力量凝练成灵力刺，虽不致命，却能扰乱对方的识海。
“呃！”银牌使者果然闷哼一声，抓着剑刃的手一松，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就是现在！
凌辰心中一喜，手腕猛地发力，青锋剑顺势往前一送，“噗”的一声刺穿了他的肩膀。银牌使者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后退数步，捂着流血的肩膀，眼中又惊又怒：“你找死！”
他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黑血，黑血在空中化作一只巨大的血爪，带着铺盖地的威压抓向凌辰。这一击比之前强了数倍，显然是拼命的招式。
凌辰不敢硬接，脚下一点，身形往后飘出数尺，同时喊道：“赵兄！苏姑娘！好了没？”
“早好了！”赵山河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重剑劈砍的闷响。凌辰转头一看，左边两个黑衣修士已经被赵山河斩成了两段，右边两个则被苏媚儿的幻术困住，正对着空气胡乱劈砍，嘴里还喊着“别过来”。
“解决他们！”凌辰喊道，同时目光重新落在银牌使者身上。
银牌使者看到手下都被解决了，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你们……你们敢杀鬼面宗的人？宗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等你见到你们宗主再吧。”凌辰懒得跟他废话，青锋剑再次扬起。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银牌使者突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箓，猛地拍在自己胸口。符箓炸开，化作一道黄色的光芒裹住他的身体，他的速度瞬间暴涨数倍，竟朝着密林深处逃去！
“想跑？”凌辰眼神一凝，正想追，突然看到银牌使者逃跑的方向闪过一道银光——是苏媚儿的玉针！
玉针速度极快，“噗”的一声刺中了银牌使者的后腿。银牌使者惨叫一声，速度慢了下来。赵山河趁机抛出重剑，重剑带着土黄色的光晕，“铛”的一声砸在银牌使者的膝盖上。
“咔嚓”一声脆响，膝盖骨碎裂，银牌使者重重摔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凌辰快步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青锋剑抵着他的脖子：“！血门什么时候开启？祭献者被关在哪里？”
银牌使者疼得脸都白了，却咬着牙不吭声：“子，你有种就杀了我！想从我嘴里问东西，做梦！”
“是吗？”凌辰眼神一冷，脚下微微用力。银牌使者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胸口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声响。
“我！我！”银牌使者终于撑不住了，急忙喊道，“血门……血门在今晚子时开启！祭献者被关在陨星谷的血池边！有专人看守！”
“陨星谷里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凌辰追问。
“迎…有五个银牌使者，还有两百多个弟子，宗主也在谷里！”银牌使者喘着粗气，“还迎…还有血池里养着‘血蛟’，是宗主的宠物，厉害得很……”
凌辰皱起眉——血蛟？听起来就不是善茬。他又问：“罡风层怎么过？除了陨星石护身符，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没有了……罡风层只认陨星石的气息……”银牌使者摇头，“子，该的我都了，你放了我吧……”
凌辰看他眼神闪烁，不像是在谎，点零头：“可以。”
银牌使者脸上刚露出喜色，就见凌辰手腕一动，青锋剑闪过一道寒光。
“噗——”
人头落地，眼睛还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敢置信。
赵山河走过来，踢了踢银牌使者的尸体：“凌兄做得对，这种杂碎留不得。”
苏媚儿也收了幻术，走到凌辰身边：“他血门今晚子时开启，现在已经辰时了，咱们得快点赶去陨星谷，不然来不及了。”
凌辰点头，看了眼色——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确实不早了。他弯腰从银牌使者的储物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张地图，比之前血鞭长老那张更详细，标着从落星坡到陨星谷的路线，还特意圈出了罡风层的位置，写着“罡风层中段最险，需绕左侧山谷走”。
“有地图就好办了。”凌辰将地图递给周明，“周长老，你认路，你来带路。”
周明接过地图，看了两眼，点头道：“没问题！从这儿往东南走，过了黑风崖就是罡风层，按地图上的绕左侧山谷，傍晚就能到陨星谷入口！”
“走！”凌辰不再耽搁，重新背起林叔，“大家都打起精神，接下来的路，怕是不会太平了。”
众人应声跟上，朝着东南方向快步走去。林叔靠在凌辰背上，轻声道：“辰，到了陨星谷，万事心。那血门要是真开了，恐怕会有大祸。”
“我知道。”凌辰紧了紧握着青锋剑的手，目光看向远方——那里的空似乎比别处更暗，隐约能看到一层灰黑色的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笼罩着。
他知道，那是陨星谷的方向。
血门、祭献者、血蛟、鬼面宗宗主……无数危险在前方等着，但他没有丝毫退缩。
不管是为了林叔，为了那些被抓的祭献者，还是为了阻止鬼面宗的阴谋，他都必须闯进去。
午时的太阳越来越烈，将众饶影子拉得很短。他们顺着地图上的路线，穿过黑风崖，前方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人睁不开眼。抬头望去，远处的山谷上空盘旋着灰黑色的气流，像是无数把无形的刀子在呼啸——罡风层到了。
凌辰摸了摸胸口的护身符，银辉在风里微微发烫。他深吸一口气，朝着众壤：“跟紧了，咱们进罡风层！”
话音落，他率先迈步，朝着那片灰黑色的气流走去。身后，赵山河、苏媚儿、周明等人紧随其后，身影很快被罡风卷起的烟尘吞没。
陨星谷就在前方，血门开启的时间越来越近，一场关乎秘境存亡的较量，即将在罡风之后的山谷里，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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