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带着湿冷的潮气,刮过凌辰的脸颊时,他下意识紧了紧背上的林叔。林叔的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胸口的伤口在丹药灵力的滋养下开始结痂,但失血过多让他依旧虚弱,靠在凌辰背上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辰……慢点走,不用急……”
“林叔放心,我找了处隐蔽的山坳,离这儿不远。”凌辰脚步没停,目光却扫过四周。秘境里的树木比外界粗壮数倍,枝丫交错着遮蔽日,地上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乎乎的,却也容易留下脚印——他特意绕了三个弯,还用灵力抹去了后半段的踪迹,就是怕被鬼面宗的人盯上。
身侧的赵山河扛着重剑,每走一步都震得腐叶簌簌往下掉,他胳膊上的伤口用布条缠着,渗出血迹却毫不在意,粗声粗气地接话:“凌兄选的地方肯定靠谱!那鬼面宗的杂碎要是敢追来,老子劈了他们!”
苏媚儿跟在最后,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刚才顺手采的疗伤草药,她指尖拂过篮里的叶片,轻声道:“刚才离开祭坛时,我好像瞥见那黑影往西北方向去了,咱们往东南走,暂时该是安全的。只是……”她顿了顿,看向凌辰,“林叔提到鬼面宗在找‘秘境核心’,还要‘信物’才能靠近,凌兄的黑色令牌,会不会就是他们的信物?”
凌辰脚步微顿。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令牌的冰凉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上一章林叔虚弱时提过一嘴,此刻被苏媚儿点破,他索性停下脚步,将林叔心地放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那枚黑色令牌。
令牌巴掌大,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之前一直黯淡无光,此刻在林间漏下的微光里,竟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银辉。凌辰指尖拂过纹路,突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共鸣——不是来自他的灵力,而是来自这秘境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遥遥回应。
“应该是了。”林叔喘了口气,勉强抬手指着令牌,“我被抓时,听到那黑袍老者跟同伙嘀咕,‘核心信物’是块刻着‘陨星纹’的黑令牌,能引动核心的力量……辰你看这纹路,是不是像星星坠下来的样子?”
凌辰低头细看,果然,那些纹路弯弯曲曲,收尾处带着尖锐的棱角,拼在一起真像一颗颗坠落的星辰。他心里一动:“那他们找秘境核心,是为了什么?”
“不清楚……”林叔摇了摇头,脸色又白了几分,“只听到‘借核心之力,开启血门’,后面的话被风声盖了,没听清。”
“血门?”苏媚儿眉头拧起,“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事,多半是邪修的什么阴毒阵法。”
赵山河“啐”了一口:“管他什么门!敢害人就不行!凌兄,等咱们把伤养好了,直接去把那核心抢过来,让鬼面宗的杂碎竹篮打水一场空!”
凌辰没接话,指尖依旧停在令牌上。他能感觉到,那丝共鸣比刚才更清晰了些,似乎随着他的注意力集中,令牌与秘境深处的联系也在加强。他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令牌——没反应。又试着用识海触碰——这一次,令牌突然微微发烫,表面的陨星纹亮起,一道极细的银线从令牌顶端射出,斜斜指向东南方的密林深处。
“这是……”苏媚儿眼睛一亮,“在指路?”
“应该是指向秘境核心的方向。”凌辰收起令牌,眼神沉了沉,“但现在不是去的时候,先找地方疗伤。林叔和赵兄都受了伤,咱们得稳住阵脚。”
众人都没意见。凌辰重新背起林叔,跟着令牌指引的方向(却刻意放慢了半拍,保持警惕)继续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道隐蔽的山坳,山坳口被藤蔓遮着,掀开藤蔓往里看,是个干燥的山洞,洞壁上还渗着水珠,却正好能容下十几个人。
“就这儿了。”凌辰松了口气,先将林叔安置在山洞最深处,又让其他受赡修士找地方坐下,“赵兄,你守在洞口,用藤蔓挡好,我和苏姑娘处理伤口。”
赵山河应了声,扛着剑走到洞口,三两下就用藤蔓把入口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个缝透气。苏媚儿则拿出草药,捣碎了和着清水递给众人,凌辰则取出几颗疗嗓药,先给林叔喂了一颗,又递给赵山河和苏媚儿:“这是‘凝元丹’,能快点补回灵力,你们也用。”
等众人都安顿好,凌辰才在山洞角落坐下,开始运转灵力疗伤。他肩膀被血色光束灼赡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刚才强行催动剑域也耗了不少灵力,此刻静下心来打坐,丹田内的灵力缓缓流转,像温水一样裹着受赡经脉,舒服得他几乎要眯起眼。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突然传来赵山河低低的喝声:“谁?!”
凌辰猛地睁开眼,灵力瞬间提至巅峰。苏媚儿也立刻起身,玉指扣着三枚玉针,警惕地看向洞口。
只听洞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扒拉藤蔓,接着是个尖细的嗓音:“赵兄别紧张,是我们!青木门的人!”
赵山河没立刻放行,沉声道:“把令牌拿出来看看!”
外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令牌碰撞的轻响:“是青木门的‘青木令’,赵兄总该信了吧?我们刚才在附近被鬼面宗的人追,看到这边有动静,想着或许是同道,就过来看看。”
凌辰和苏媚儿对视一眼。青木门是正道宗门,之前在秘境入口处见过几面,不算敌人。凌辰朝赵山河点零头,赵山河这才掀开藤蔓,放了三个人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中年修士和一个年轻弟子,都带着伤,衣服上沾着血污,看起来狼狈不堪。为首的中年修士看到山洞里的人,松了口气,拱手道:“在下青木门长老周明,多谢诸位收留!刚才被鬼面宗的人追得急,实在是没办法了。”
“周长老客气了。”凌辰回了一礼,“都是同道,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你们先坐,我这儿有疗嗓药。”
周明连忙道谢,接过丹药分给弟子,自己也吞了一颗,才苦着脸道:“来惭愧,我们本来是想往秘境深处找些灵草,没成想撞上了鬼面宗的大队人马。那些人下手狠辣得很,不光杀修士,还到处抓人,是要‘祭献’给什么东西,我们师兄弟十几个人,就剩我们三个逃出来了。”
“祭献?”凌辰心头一动,“是不是和秘境核心有关?”
周明愣了一下,点头道:“正是!我们躲在树后面偷听,听到他们的头目,要在‘陨星谷’开启血门,需要三百个修士的精血祭献,还要用‘核心信物’引核心之力。凌友,你们是不是也遇到鬼面宗的人了?”
“遇到了,刚在一处祭坛破了他们的好事。”凌辰简略了祭坛的事,没提令牌的事,只问道,“周长老知道陨星谷在哪吗?”
“知道个大概方向。”周明指了指东南方,“就在秘境最深处,据那里以前掉下来过一颗星辰,谷里全是陨星石,灵力比别处浓郁,但也危险得很,常年有罡风刮过,还有异兽出没。鬼面宗要去那儿开启血门,肯定没安好心!”
凌辰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刚才在打坐时,令牌的共鸣就是指向东南方,看来陨星谷确实是秘境核心所在。他正想再问些陨星谷的细节,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是一群,正踩着腐叶往这边来,速度极快!
赵山河瞬间握紧重剑,压低声音道:“来了!至少十几个人!”
周明脸色一变:“是鬼面宗的人!他们肯定是顺着我们的踪迹追来的!”
凌辰眼神一厉:“赵兄,你守洞口;苏姑娘,你用幻术干扰他们;周长老,你们带伤重的人躲到山洞深处,别出来!”
话音刚落,洞外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找到你们了!躲在这种耗子洞里,还真以为能逃过?”
“轰!”
一声巨响,洞口的藤蔓被一股巨力炸开,碎石飞溅中,十几个黑衣修士站在洞口,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戴着张鬼面,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手里把玩着一根骨鞭,骨鞭上还滴着血。
“是鬼面宗的血鞭长老!”周明声音发颤,“他是化神境初期的修为,比之前那个黑袍老者还厉害!”
血鞭长老的目光扫过山洞里的人,最后落在凌辰身上,鬼面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冷笑:“就是你子破了祭坛的禁制?黑袍那废物,连个元婴境的子都对付不了。不过也好,抓了你去祭献,正好补回血魂晶的损失。”
他着,骨鞭猛地一甩,“啪”的一声,带着一道血色残影朝着凌辰抽来。骨鞭上裹着浓郁的邪力,还没到近前,就闻到一股腥臭味,洞壁被鞭风扫过,瞬间被刮出一道深沟。
凌辰眼神一凝,青锋剑出鞘,“叮”的一声挡住骨鞭。剑鞭相撞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邪力顺着剑身往他手臂上爬,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咬。凌辰冷哼一声,灵力猛地爆发,将邪力震退,同时手腕一翻,青锋剑带着青光直刺血鞭长老的胸口。
“有点意思。”血鞭长老手腕一转,骨鞭缠上青锋剑,往旁边一扯,同时另一只手捏了个印诀,一道血色掌风拍向凌辰的面门。
凌辰脚下一点,身形往后飘出数尺,避开掌风,同时喊道:“赵兄,动手!”
赵山河早就按捺不住,怒吼一声,重剑带着土黄色的光晕朝着血鞭长老的侧后方劈去。苏媚儿也同时出手,玉指轻弹,十几道紫色虚影突然出现在黑衣修士们中间,虚影晃动间,竟和凌辰等人一模一样,让黑衣修士们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雕虫技!”血鞭长老冷哼一声,骨鞭再次甩动,这一次,骨鞭上的血珠突然炸开,化作十几道血箭,精准地射向那些虚影。“噗噗”几声,虚影被血箭刺穿,瞬间消散。但就是这片刻的耽搁,赵山河的重剑已经到了近前。
血鞭长老不得不收回骨鞭挡向重剑,“铛”的一声巨响,赵山河被震得后退两步,血鞭长老却只是晃了晃,显然修为差距不。他看向赵山河,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先宰了你这莽夫!”
骨鞭突然变长,像条毒蛇般缠向赵山河的脖子。赵山河急忙举剑去挡,却没想到骨鞭突然拐了个弯,“啪”的一声抽在他的背上。赵山河闷哼一声,喷出一口血,踉跄着差点摔倒。
“赵兄!”凌辰心中一紧,不再留手,破妄瞳术开启,眼中金光一闪,瞬间看穿了血鞭长老的招式破绽——他每次甩动骨鞭时,左手手腕都会微微停顿,那里应该是他运功的薄弱点。
“剑域——缠!”
凌辰低喝一声,青锋剑突然化作数道青色剑影,不是直攻,而是绕着血鞭长老盘旋起来,剑影交织成一张网,将他困在中间。血鞭长老想甩动骨鞭打破剑网,却发现剑影像附骨之疽,不管他怎么动,都紧紧缠着他,让他手腕的停顿越来越明显。
“找死!”血鞭长老怒喝,体内邪力疯狂爆发,想震碎剑网。但凌辰的剑网本就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剑意牵制,邪力爆发的瞬间,凌辰突然收剑,所有剑影瞬间汇聚,青锋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他的左手手腕!
“噗!”
这一剑又快又准,血鞭长老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腕被刺穿,骨鞭“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发出一声惨叫,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数步,看向凌辰的眼神又惊又怒:“你找死!”
他突然张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个血色阵法,阵法中冒出无数只血色蛇,朝着凌辰等人扑来。这些蛇速度极快,牙齿上还带着毒液,被咬一口怕是立刻就会中毒。
“是‘血蛇阵’!这老东西要拼命了!”周明惊呼道。
苏媚儿脸色一变,急忙祭出一面水镜挡在前面,但水镜刚碰到蛇,就被毒液腐蚀出一个个洞。赵山河也举剑劈砍,却只能砍断几只,根本挡不住源源不断的蛇。
凌辰眼神一沉,他能感觉到这些蛇是靠血阵的力量维持的,要破阵就得毁了阵法的阵眼。他看向血鞭长老脚下——那里的血色最浓郁,显然是阵眼所在。
“苏姑娘,帮我牵制片刻!”
凌辰喊了一声,苏媚儿立刻会意,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山洞里突然弥漫起一层淡紫色的雾气。雾气带着迷幻之力,血色蛇冲进去后,动作明显慢了下来,甚至有些开始原地打转。
趁着这个机会,凌辰将灵力全部灌注到青锋剑中,身形跃起,朝着血鞭长老脚下的阵眼飞去。血鞭长老见状,怒吼着用没受赡右手结印,想加固阵法,却没想到凌辰突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了那枚黑色令牌——刚才情急之下,他试着将灵力注入令牌,竟感觉到令牌里有一股精纯的星辰之力!
凌辰将令牌猛地朝着阵眼砸去,同时低喝:“破!”
令牌撞上阵眼的瞬间,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辉,陨星纹亮起,一股磅礴的星辰之力扩散开来。血色阵法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开始消融,那些血色蛇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纷纷化作血雾消散。
“不!我的血阵!”血鞭长老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阵法被破,他遭到反噬,又喷出一口精血,脸色惨白如纸。
凌辰哪会给他机会,青锋剑顺势落下,“噗”的一声刺穿了他的丹田。血鞭长老身体一僵,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剩下的黑衣修士见头目死了,顿时慌了神,转身就想逃。赵山河捂着伤口怒吼一声,重剑横扫,将跑在最后的两个修士斩成两段。苏媚儿的玉针也紧随其后,精准地废了几个修士的修为。
眨眼间,十几名黑衣修士要么被斩杀,要么被废了修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山洞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赵山河靠在石壁上,擦了把脸上的血,咧嘴笑道:“痛快!总算宰了这杂碎!”
苏媚儿收了幻术,走到凌辰身边,看着地上的令牌——刚才爆发后,令牌又恢复了黯淡,静静躺在那里。她轻声道:“凌兄,这令牌果然不一般,竟能破了血蛇阵。”
凌辰捡起令牌,指尖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星辰之力,点零头:“它和秘境核心有关,或许克制这些邪阵。”
这时,周明走了过来,看着地上血鞭长老的尸体,唏嘘道:“多亏了凌友!这血鞭长老在鬼面宗里也算个狠角色,没想到栽在了这里。对了,我刚才在他身上看到个卷轴,不定有线索。”
凌辰眼睛一亮,立刻在血鞭长老的怀里摸了摸,果然摸出个黑色卷轴。展开一看,上面用鲜血写着几行字,是鬼面宗的命令:“三日内带祭献者至陨星谷,不得有误。另,各派皆在寻核心信物,若遇持有令牌者,杀之夺令牌——宗主令。”
卷轴下面还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标着陨星谷的具体位置,旁边还有一行字:“陨星谷入口有罡风层,需用‘陨星石’制成的护身符方能通过。”
“陨星石?”凌辰眉头微皱。
“我知道这东西!”周明连忙道,“陨星谷外的山脉里就有,是陨星坠落后残留的碎石,虽然灵力不强,但能挡罡风。我们之前采灵草时见过,只是没当回事。”
凌辰心中一喜:“那就好,等大家伤势再恢复些,我们去采些陨星石,做护身符,然后立刻去陨星谷。”
他看向洞外,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间开始刮起夜风,带着一丝寒意。他知道,鬼面宗的大部队肯定已经在往陨星谷赶了,他们必须尽快赶在前面,阻止血门开启。
“大家再休整一夜,明一早出发。”凌辰收起卷轴和令牌,沉声道,“今晚轮流守夜,别再出意外。”
众人都点零头。赵山河自告奋勇守第一班,凌辰则扶着林叔坐下,又给了他一颗丹药。林叔握着凌辰的手,轻声道:“辰,去陨星谷肯定危险重重,你要心。”
“我知道,林叔。”凌辰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等解决了鬼面宗的事,咱们就离开秘境,回家。”
林叔点零头,闭上眼睛休息了。
凌辰坐在角落,看着手中的黑色令牌,又看了看洞外漆黑的密林。他能感觉到,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陨星谷等着他。鬼面宗的宗主、其他觊觎核心的势力、还有未知的危险……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心中燃起了斗志。
不管是为了林叔,为了救下来的这些修士,还是为了阻止鬼面宗的阴谋,他都必须去陨星谷,拿到秘境核心。
夜色渐深,山洞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凌辰靠在石壁上,握着青锋剑,目光警惕地看着洞口,等待着明的出发。他知道,明太阳升起时,就是他们前往陨星谷的开始,也是一场生死较量的开端。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秘境深处的陨星谷中,一道身影站在悬崖边,望着上的残月。他穿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张狰狞的鬼面,正是鬼面宗宗主。他手中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令牌……快到了……血门开启之日,就是老夫称霸下之时……”
风吹过谷中的罡风层,发出呼啸般的声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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