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真的目光扫过一串串肉干,停在了那些晒干的紫花上面,随后问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汉子转头看了一眼,回过头满不在乎的道:“哦,这个啊,‘罗素兰’,俺们这里漫山遍野全是这个。”
“干什么用的?”江真继续追问。
“驱蚊虫或者掺在皂角里,拿来洗衣服,能带点香味儿。”
“你问这个干嘛?”
汉子满脸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
江真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汉子,见对方眼神坦然,不像是刻意隐瞒,便若有所思的点零头,没再些什么。
他对于草木药材这一类实在是没有太多了解,只认识几味修炼浮屠破妄心诀时才需要用到的辅助药材,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不是只对玄者有迷幻效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应该采一点在身上,估摸以后没准会派的上用场。
村子里静得出奇,三人跟在汉子身后抬眼望去,周围土路上连个玩耍的孩童都没有,家家户户的门都关得紧紧的,只偶尔有窗纸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汉子领着三人在一间稍大些的茅草屋前停下,抬手拍了拍门板:“村长,来了几个过路的,想借个地方歇脚。”
门板“吱呀”一声被拉开,探出一张年轻的脸,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上下打量着江真三人,随后对着汉子道:“根生?俺爹带着三叔他们进山打猎了,早上刚亮就走了,现在还没回呢。”
年轻人着,从门后走了出来,露出身后不大的院子,目光落在三人身上,问道:“你们三个是……过路的?”
吴狠儿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笑:“正是,哥。我们仨是行商的商人,走了好几山路,又累又渴,想在村里借个地方歇歇脚,明日再走,讨口热乎吃食喝,绝不白麻烦,回头必有酬谢。”
年轻人瞥了眼吴狠儿腰间的刀,又看了看脸色仍有些发白的秦痒,眉头皱了皱:“歇脚倒是行,就是村里现在没多少人,大多都跟着俺爹进山了。西厢房还有两间放杂物的空屋,要是你们不嫌弃就先住着?”
江真注意到,年轻人话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屋檐下挂着的罗素兰干花,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心事。
“那就多谢哥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这般好客,我们三个今真是碰见好人了。”
秦痒喘了口气,声音还有些虚弱,“不知哥怎么称呼?”
“我叫梁仓。”
完,他还补充了一句:“这里是梁家村,村子里的人都姓梁。”
梁仓着,转身往屋里走,“你们跟俺来吧,俺去烧点热水,给你们沏茶。”
“那俺就先走了啊!”
梁根生这时冲里面喊了一句,见梁仓没回话,又看了三人一眼,便默默转身离去了。
三人随即跟着梁仓进了院子,院里堆着些劈好的柴火,中间晾着几根黑黢黢地腊肉和几张兽皮,旁边还有一个大磨盘。
除此之外,角落里还支着个低矮的土灶,灶上放着个豁了口的大铁锅,锅底结着层暗褐色的硬壳,看着像是反复熬煮过什么东西。
最显眼的是灶边摊开的竹篾席,上面晾着些灰绿色的碎末,凑近了能闻到股淡淡的苦涩味。
江真一看见那东西立刻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其实就是山里的盐草,时候他在石溪村,每年都会看到村民们把盐草叶子晒干了放水里煮,煮出来的水再熬干,锅底结的就是盐。味道是苦零,总比没盐强。
吴狠儿瞅着院里那几根油光锃亮的腊肉,咂着嘴就开了腔:“乖乖,外面吃不饱的难民,跟地里的野草似的,一抓一大把。你们这村子倒好,家家户户院里都挂着肉,这光景,实在是稀奇!”
梁仓听了这话,脸上的疑惑比警惕更重,他放下手里的柴火,挠着后脑勺直皱眉:“难民?啥难民?”
他眼神里满是茫然:“外面……出啥事儿了?”
吴狠儿愣了愣,和秦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诧异。
秦痒缓过些劲,接口道:“哥不知道?现在外面齐云国和璃国正打仗呢,难民多了去了,句实话,我们几个也都是逃难路过簇的难民。”
梁仓听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半张着,半没合上:“还有这事儿?”
他下意识往院门外望了望,像是不信似的,“俺长这么大,就没出过村子周围十里地,除了俺爹他们进山打猎能走得远点,村里的人基本都守着这巴掌大的地方过日子,哪晓得外面……外面都乱成这样了?”
他着,忽然叹了口气:“起来,你们还是这些年头拨来村里的外人呢。上回有外人来,得是三年前了,是个收山货的货郎,背着个大布包,要收些兽皮和草药,住了一晚就走了。打那以后,就再没见过陌生面孔。”
吴狠儿摸着下巴,心里头更犯嘀咕了:“合着你们这村子,跟外面一直断了联系?”
“以前…倒是没断。”
梁仓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含糊道,“据俺爷爷那辈儿还没改官道的时候,跟外面联系的倒挺勤,后来改了官道就没有人再来了,主要是路不好走,外面的人嫌麻烦,俺们也懒得出去。俺爹了,山里有野物,地里能种粮,大家都饿不着肚子,也就不折腾了。”
江真没话,只是看着梁仓忙碌的背影,还有院里那几块黑黢黢的腊肉,眉头悄悄皱了起来。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不上来,理是这么个理,官道虽改,但这么多年,也不至于外面一个人都没来过这里吧?
更何况现在外面这么多难民,总会有几个和他们一样误打误撞闯进来,就包括前几他们出发时,还看见黑石城一队护送着逃难者的脚印,将近二十多个人,和他们的方向大致相同,难道他们就没发现这个村子?
秦痒这时和江真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可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村子确实过的是一种完全与世隔绝、自给自足的生活。
不过他们只是疑惑罢了,但却没继续深究些什么,毕竟也没什么好深究的,实话,他们三个捏死整个村子的村民跟喝水一样简单,有时候只是想与不想的区别。
此刻灶膛里的火光“噼啪”跳动,映得梁仓的侧脸发黄。
他添完柴,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往水缸那边走:“俺去舀点水,你们先坐会儿。”
吴狠儿眼珠一转,凑到磨盘边,假装打量那几张兽皮,手指却在粗糙的皮子上蹭了蹭:“哥,你们这山里野物不少吧?瞧这皮子,油光水滑的,看着就结实。”
梁仓正往锅里倒水,闻言头也没回:“还行,常见的野猪、山鹿都有,运气好还能打着狍子。”
“那这肉……”吴狠儿指了指腊肉,“吃着不柴?”
“用盐腌透了再熏,香着呢。”梁仓的声音隔着水汽传来,听着有点闷,“等俺爹他们回来,让他给你们割一块,也算尽尽地主之谊。”
秦痒咳了两声,接过话头:“那就多谢了。不过我们还是想问下,从你们村子往西北继续走,是不是能绕过一大片沼泽?”
梁仓端着水瓢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时,脸上带着点犹豫:“往北?那边可不太平。”
“哦?怎么个不太平法?”江真终于开口,目光落在梁仓脸上。
梁仓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往锅里添水:“那边林子密,还有片老坟地,以前村里有个后生不听话,非要往那边走,结果进去就没出来,后来俺爹带着人去找,只在坟地边上见着只鞋。”他着,声音压低了些,“村里老人都,那地方闹‘脏东西’。”
吴狠儿嗤笑一声:“不怕不怕,我们几个大男人阳气足,什么‘脏东西’见了都得躲得远远的,若是来个女鬼,老子不介意和她风流一场!”
梁仓却急了,提高了嗓门:“真不是唬你们!那片林子晚上能听见哭喊声,还会冒绿火,俺们村的人谁都不敢往那边去。要我,你们还是等俺爹回来,让他指条别的路,绕远点稳当。”
江真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心里那点疑虑更重了。
这梁仓看着老实,可起北边的路时,眼神里的慌张不像是装的,倒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这点令他感到微微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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