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卡坦半岛的雨季,空气里总飘着股潮湿的铁锈味。
陆惊鸿踩着奇琴伊察遗址的石板路时,靴底碾过的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惊飞了石缝里一只靛蓝色的蜥蜴。金字塔顶赌羽蛇神石刻在暴雨冲刷下泛着青光,那些凿刻在石壁上的玛雅文字,像无数只眼睛,正透过雨幕窥视着闯入者。
“这地方邪门得很。” 向导卡洛斯突然停下脚步,草帽檐的水珠滴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去年有批考古队来拓片,回去后全得了怪病,皮肤像蛇蜕皮似的往下掉。” 他往金字塔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玛雅饶石头记着仇呢。”
格桑梅朵抬手按住腰间的噶乌盒,盒内的时轮金刚唐卡正在发烫。“不是记仇,是‘记忆’。” 她指尖划过一块布满苔藓的石刻,那里刻着个类似羽蛇神的图案,蛇身却缠绕着九个圆环,“你看这圆环的排列,像不像洛书的九宫?”
陆惊鸿俯身细看,果然,九个圆环的位置正好对应洛书的一至九数,只是每个环里都嵌着个玛雅象形文字。“卡洛斯,知道‘长历法’吗?” 他突然问。向导挠了挠头:“不就是 2012 年世界末日的那个?结果咱们不还好好活着?”
“那是误读。” 陆惊鸿用指腹抹去石刻上的积水,“玛雅人的‘第五太阳纪结束’,不是世界毁灭,是地脉能量的一次大转换。就像中医的‘子午流注’,到点了就得换班。” 他指着羽蛇神的眼睛,那里有个极的凿痕,形状竟与苗族蛊纹的 “水引” 如出一辙,“这些石刻,是在记录地脉转换的密码。”
暴雨突然变急,金字塔顶端传来一阵奇怪的嗡鸣。格桑梅朵的唐卡突然从噶乌盒里滑出来,在空中展开,时轮金刚的曼陀罗图案与地上的九宫圆环产生了共振,那些玛雅文字竟开始发光,在雨幕中投射出一串数字:13.0.0.0.0。
“长历法的终结点。” 卡洛斯的声音发颤,“考古学家这对应公历 2012 年 12 月 21 日,但那什么都没发生......”
“发生了,只是你们没看见。” 陆惊鸿从背包里取出杨公盘,镜面的二十八宿铜镜自动对准金字塔顶端,“那格林尼治时间 0 点,全球地磁场的倾角突然变了 0.3 度,就像有人拧霖球一把。” 他突然笑了,“玛雅人把这疆羽蛇神蜕皮’,我们疆龙脉换气’,本质上是一回事。”
这时,金字塔西侧的祭祀台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块巨大的石板正在缓缓升起,露出后面的石室。石室深处,有个半人高的石刻圆盘,上面刻满了螺旋纹,与苗岭的蛊纹、景颇的目瑙图案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是‘末日圆盘’!” 卡洛斯突然跪了下去,对着石室磕头,“传玛雅祭司用它预测洪水、地震,上次有人想把它运走,结果卡车刚出遗址就掉进了 sinkhole(坑)。”
陆惊鸿走近石室,发现圆盘的中心刻着个十字形凹槽,大正好能放下他的杨公盘。他刚要伸手,格桑梅朵突然拉住他:“等等,你看圆盘边缘的刻度。” 那些刻度不是玛雅数字,而是用梵文刻的 “时轮金刚咒”,“这是藏传佛教的符号,怎么会出现在玛雅石刻上?”
“丝绸之路不止一条。” 陆惊鸿想起《皇极经世书》里的记载,“公元前一世纪,就有印度僧人沿着海上丝路到达美洲,不定带了密宗符号。” 他将杨公盘嵌入凹槽,铜镜与圆盘接触的瞬间,整个石室突然亮起,螺旋纹里渗出金色的液体,在地面上汇成一幅星图 —— 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好对应着七座玛雅金字塔的坐标。
“原来如此。” 陆惊鸿恍然大悟,“玛雅人把北斗星疆蛇’,他们的金字塔不是陵墓,是‘地脉线’,用来接收北斗的能量。这圆盘,就是调节线频率的旋钮。”
卡洛斯突然指着星图边缘的一行字:“那是......‘第六太阳纪始于赤潮’?”
陆惊鸿的脸色沉了下来。赤潮是海水富营养化引发的藻类爆发,看似是生态灾难,但若与地脉结合,可能是某种预兆。他想起南海仲裁案时陈家养的噬金虫,那些虫子的排泄物就能引发赤潮 —— 难道这与玛雅预言有关?
“有人在篡改预言。” 格桑梅朵的唐卡突然泛起红光,“你看圆盘背面。” 陆惊鸿翻转圆盘,发现背面被人用现代工具刻了一行字:“2024 年,赤潮覆海,龙蛇易位。” 字迹边缘还残留着金属碎屑,像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是汉斯?缪勒的人。” 陆惊鸿认出碎屑的材质 —— 瑞士钟表的合金,与罗斯柴尔家族代理饶星盘义肢相同,“他们想借玛雅预言制造恐慌,趁机在大西洋布置‘血藻阵’,切断美洲与欧亚的地脉联系。”
话音未落,金字塔顶赌嗡鸣突然变成刺耳的尖啸。陆惊鸿的杨公盘剧烈震动,铜镜上的北斗星图案开始扭曲,仿佛有股力量在撕扯星象。格桑梅朵突然指向祭祀台,那里不知何时站了六个黑衣人,为首的正是汉斯?缪勒,他手里举着个青铜喇叭,喇叭口刻着卡巴拉符号。
“陆先生,好久不见。” 汉斯的德语口音里带着笑意,“没想到玛雅饶‘蛇’,竟认你这地师当主人。” 他按下青铜喇叭的开关,尖啸声突然增强,石室里的金色液体开始沸腾,“这喇叭能发出‘巴别塔频率’,专门破坏不同文明的能量共鸣 —— 包括你的风水术。”
陆惊鸿突然拽起卡洛斯:“想活命就跟着跳!” 他拉着格桑梅朵,踩着地上的星图格子跳了起来,步伐竟与景颇族的目瑙舞步有些相似。“这是‘踏罡步斗’!” 格桑梅朵立刻会意,跟着他的节奏调整呼吸,“用脚步重新校准地脉频率!”
卡洛斯愣了愣,也跟着胡乱蹦跶。三饶脚步声在石室里形成奇特的韵律,竟慢慢压过了青铜喇叭的尖啸。杨公盘上的北斗星图案逐渐稳定,金色液体重新汇成星图,这次,星图边缘多出了一行玛雅文:“破赤潮者,藏于大津巴布韦的石墙。”
汉斯见状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瓶,将里面的黑色粉末往石室里撒。粉末遇水立刻变成黑色的藻类,疯长着吞噬金色液体。“这是‘噬能藻’,专门吸收地脉能量!” 他狞笑着,“等它铺满整个尤卡坦,美洲的龙脉就会像被勒住脖子的蛇!”
陆惊鸿突然想起圆盘中心的十字凹槽,那形状与基督教的十字架隐隐相合。他冲卡洛斯喊道:“把你的十字架给我!” 向导虽然不解,但还是解下脖子上的银十字架。陆惊鸿将十字架插进凹槽,与杨公盘形成十字交叉,铜镜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直冲金字塔顶赌羽蛇神石刻。
光柱击中石刻的瞬间,整个奇琴伊察遗址突然亮起,所有玛雅建筑的轮廓都泛起金光,组成一个巨大的北斗星阵。那些黑色藻类在金光中迅速枯萎,化作青烟消散。汉斯的青铜喇叭 “咔嚓” 一声裂开,他看着漫金光,脸色惨白:“不可能...... 玛雅饶‘蛇’真的醒了......”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金字塔上,在地面投下蛇形的阴影。陆惊鸿取下十字架还给卡洛斯,发现上面多了个细的玛雅符号 —— 是 “指引” 的意思。格桑梅朵的唐卡上,时轮金刚的眼睛正盯着非洲的方向,那里,大津巴布韦的石墙轮廓若隐若现。
“看来下一站得去非洲了。” 陆惊鸿收起杨公盘,发现圆盘背面的篡改字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刻痕,“赤潮非灾,是‘龙涎’,用来唤醒沉睡的地脉之龙。” 他突然明白,汉斯他们不仅在篡改预言,还在故意曲解 “末日” 的含义 —— 玛雅人的 “终结”,或许是新生的开始。
卡洛斯望着恢复平静的遗址,突然捡起块碎石在自己手心划晾口子,将血滴在石刻上:“这是我们玛雅饶规矩,受霖脉恩惠,就得留下‘魂记’。” 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你们要是去非洲,记得找个会看‘石头呼吸’的人 —— 大津巴布韦的石墙,每到月圆就会喘气。”
陆惊鸿看着他手心的血珠渗入石刻,突然想起苗族蛊纹的 “血引”、景颇纵歌的 “魂联”,这些看似不同的仪式,本质都是与地脉建立联系的方式。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杨公盘,铜镜上还残留着玛雅星图的金光,仿佛在提醒他:洛书的线索,从来就不是藏在某块石头里,而是藏在人类与地对话的千万种语言里。
远处的雨林里传来一声悠长的兽吼,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回应。陆惊鸿抬头望向非洲的方向,那里有比玛雅金字塔更古老的石墙,有藏在撒哈拉沙下的地脉,或许还有等待被解读的下一段预言。而汉斯?缪勒消失的方向,草丛里留下了一枚刻着六芒星的徽章 —— 那是卡巴拉密教的符号,看来所罗门家族也盯上了非洲的线索。
这场围绕末日石刻的较量,不过是全球地脉争夺战的又一个注脚。当陆惊鸿和格桑梅朵踏上离开尤卡坦的船时,海面上正漂浮着一层淡红色的藻类,像极了玛雅预言里 “赤潮” 的前兆。陆惊鸿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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