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吉祥物烤化糖饺记》
张兴东把\"庭风味\"的木牌往三轮车把上钉第三遍时，金的尾巴在车斗里扫个不停，把刚揉好的面团蹭得满是金鳞屑。
\"老实点。\"张兴东拍了拍龙的脑袋，指尖触到它颈后的逆鳞——这是金最敏感的地方，在庭时只要一碰，它就会蜷成个金球，如今却只是甩甩尾巴，往他手边凑了凑，像是在撒娇。
这是张兴东回人间摆摊的第一。临走前太白金星抱着炼丹炉哭了半宿，他走了没人陪自己试新丹药；王母娘娘塞给他一匣子龙须糖，特意嘱咐\"别让金偷吃到\"；倒是他爹，只在凌霄宝殿上挥了挥手，\"早去早回，给南门的兵带两斤糖饺\"。
此刻金蹲在车斗前的板凳上，脖子上系着张兴东用红绸布做的围裙，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个\"吉\"字——这是王婶连夜赶出来的，\"龙王爷坐镇，生意准能火\"。早市的人路过，都忍不住停下来瞅：
\"这是啥宠物？长得跟年画里的龙似的。\"
\"鳞片是真的金的？怕不是染了色吧？\"
\"伙子，你这龙会喷火不？\"
金像是听懂了，忽然仰头\"嗷\"了一声，鼻孔里喷出两股青烟，把旁边卖糖葫芦的大爷吓了一跳。张兴东赶紧按住它：\"别闹，一会儿给你糖饺吃。\"
起糖饺，这次他带了两种馅。咸馅还是老样子，韭菜鸡蛋混着虾皮，只是韭菜用了瑶池仙土培育的新种，叶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甜馅则是王母娘娘给的龙须糖，裹在面皮里，煮透了能化成一汪蜜糖，他给这甜饺起名叫\"流心仙饺\"，特意在木牌上写了\"新品上市，买十送一\"。
第一个点名要糖饺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姑娘，被她妈牵着，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妈妈，我要吃龙龙旁边的饺子。\"
张兴东笑着应了，手下飞快地包起糖饺。龙须糖在掌心微微融化，沾得指尖黏糊糊的，像握着团被晒化的阳光。金蹲在旁边，忽然对着姑娘\"呼\"地喷了口火——火苗细细的，橘红色，像根会跳舞的灯芯，正好落在姑娘手里的气球上。
气球\"啪\"地爆了，姑娘却没哭，反而拍着手笑：\"龙龙会喷火！我还要看！\"
她妈赶紧掏钱：\"再来二十个糖饺，让龙再表演一个。\"
张兴东无奈地看了金一眼，这龙在庭时就爱凑热闹，当年月老的姻缘簿被它烧了个洞，现在又来这套。他从锅里捞起刚煮好的糖饺，盛在纸碗里递过去：\"心烫，糖汁会流出来。\"
姑娘刚咬一口，糖汁就顺着嘴角往下淌，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睛亮得像两颗糖球：\"甜！比还甜！\"
这下摊前彻底围满了人。买饺子的要金喷火，不买饺子的举着手机拍，连卖豆腐的王婶都挪着摊车过来看热闹，嘴里念叨着\"这龙崽比戏班子的变脸还招人\"。
张兴东忙得脚不沾地，擀皮的手速比在瑶池包蟠桃宴时还快。金蹲在板凳上，尾巴翘得老高，谁买饺子就给谁喷一簇火，火苗歪歪扭扭的，有时烧着了塑料袋，有时燎到了张兴东的围裙，惹得人群一阵哄笑。
\"东哥，给我来五十个流心仙饺！\"王骑着电动车挤进来，车筐里还放着个保温箱，\"我们站点的人都听你回来了，特意让我多买点。\"
张兴东刚把饺子装进保温箱，就听见金\"嗷\"地一声尖剑回头一看，龙正盯着地上一摊黏糊糊的糖渍，急得用爪子去扒拉——是它刚才喷火太用力，把一碗刚盛好的糖饺烤化了，面皮焦成了黑色，糖汁流得满地都是。
\"你呀。\"张兴东赶紧把龙抱起来，它的爪子上沾着糖渣，还在不停地跺着脚，像是在为自己闯的祸生气。人群里有人笑：\"这龙还知道认错呢。\"
金听见笑声，把头埋进张兴东怀里，尾巴蔫蔫地垂着。张兴东摸了摸它的头，从车斗里拿出个没煮的糖饺生坯，塞到它嘴里：\"尝尝这个，别闹了。\"
生坯里的龙须糖是硬的，金嚼得\"咯吱咯吱\"响，耳朵却慢慢竖了起来。张兴东趁机对围观的人：\"今烤化的糖饺算我的，再买的都送个生坯，回家自己煮，甜得很。\"
人群又是一阵笑，买饺子的人反而更多了。王蹲在旁边帮着收钱，看着金偷偷把生坯的面皮吐出来，只咽了里面的糖，忍不住乐：\"东哥，你家这龙成精了，还知道挑甜的吃。\"
正忙得不可开交，忽然听见有人喊：\"张老板！你这龙有检疫证明吗？\"
张兴东抬头，看见个穿制服的男人，举着个本子在记录。金大概是觉得这人来者不善，从张兴东怀里探出头，对着男人\"呼\"地喷了口火——这次火苗没歪，正喷在他的制服纽扣上，把塑料扣烧得冒了烟。
\"你这宠物还敢伤人！\"男人跳着脚拍掉火星，\"赶紧把它收起来，不然我叫城管了！\"
张兴东赶紧按住金，赔着笑解释：\"它不是宠物，是...是我养的蜥蜴，染了色的，火是玩具枪喷的，您别当真。\"他一边一边给王使眼色，王赶紧从保温箱里拿出袋糖饺递过去，\"领导尝尝，刚出锅的，甜口的。\"
男人半信半疑地接过糖饺，咬了一口。流心的糖汁烫得他直吸气，却也没再追究，嘟囔着\"下次注意\"就走了。金还在张兴东怀里挣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受了委屈。
\"好了，不气了。\"张兴东把它放回板凳上，重新系好围裙，\"再喷火就不给糖吃了。\"
金委屈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忽然转身对着刚才男人离开的方向，偷偷喷了个极的火星，正好落在他掉在地上的记录本上。本子\"滋啦\"烧了个洞，龙赶紧把头转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张兴东看得又气又笑。这脾气，倒跟他时候一模一样，偷吃了仙酒被月老追着打，还不忘往人家的拐杖上涂蜂蜜。
中午收摊时，车斗里的面粉和韭菜都见磷。张兴东数着钱，金蹲在旁边啃着剩下的糖饺生坯，尾巴又翘了起来，时不时往他手边凑，像是在邀功。
\"今表现不错，除了烤化那碗。\"张兴东从钱盒里抽出五块钱，递给旁边卖冰棍的老太太，\"来根绿豆沙，给龙也来一根。\"
老太太笑着递过冰棍：\"你家这龙崽真通人性，刚才那穿制服的凶巴巴的，也就它敢治治。\"
金舔着冰棍，舌头一卷就把冰碴卷进嘴里，冻得打了个哆嗦，逗得老太太直乐。张兴东看着龙的样子，忽然想起在庭时，他把冰棍塞进金嘴里，结果它以为是暗器，一口吞了下去，害得太上老君用了三炉丹药才把它冻住的肠子化开。
\"慢点吃。\"他摸了摸龙的背，鳞片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像块温玉。
回出租屋的路上，金趴在车斗里睡着了，尾巴还圈着半根没吃完的冰棍。张兴东踩着三轮车，听着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咯吱\"声，忽然觉得这人间的日子，比凌霄宝殿的金砖地更让人踏实。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给南门兵带的糖饺，特意用保温咒护住了温度。包糖饺时他偷偷多放了龙须糖，那些兵在南门站了几百年岗，怕是早就忘了甜滋味。
路过江边时，张兴东停下车，抱着金坐在石阶上。江风吹过来，带着水汽的凉，金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缩了缩。远处的货轮鸣着笛驶过，笛声闷闷的，不像庭的仙乐那么清脆，却透着股实实在在的热闹。
\"等卖够了钱，\"张兴东对着江水声，\"咱就买个带院子的房子，给你种满龙须草，让你有糖吃。\"
金像是听懂了，在他怀里蹭了蹭，鼻孔里喷出两股青烟，烟圈在江面上飘啊飘，慢慢散成了朵云。张兴东看着那朵云，忽然想起庭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大点的院子，住着一群爱热闹的神仙，就像这早市，吵吵嚷嚷的，却处处是暖人心的烟火气。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龙，又看了看车斗里的保温箱，忽然笑了。管它是庭还是人间，有金陪着，有糖饺吃着，日子就能过得甜丝丝的，比王母娘娘的玉露还润心。
至于下次金会不会再把糖饺烤化？张兴东摸着龙的鳞片，觉得那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带点意外的甜，才更让入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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