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割破手指,鲜血滴落在残灰上,地面竟然微微裂开,一片焦黑的纸片缓缓浮起,上面写着两个颤抖的字:“我怕”。
那一刻,陈九仿佛醍醐灌顶,他终于明白林清梧曾经过的话:“痛字最真,脏话最净。”
旧派那些老顽固,自诩卫道士,什么“文火”应归正典院供奉,百姓书写是“亵渎圣火”,简直放屁!
他们哪里懂,这些被斥为“污秽”的字,才是最不敢写的真心!
他立刻下令,收集所有被焚毁的“骂声”,它们不是脏话,是救命的药!
“脏话坛”设立的第五,数百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手里都拿着被焚毁的字纸残灰,像捧着最后的希望。
坛前,沈砚之当众展开残灰,有写“狗官吃肉我啃骨”的乞儿,有写“我爹打娘时,菩萨没来”的童子,更有老妇涂鸦:“我骂他,是因为我还想活着。”
沈砚之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你们这是脏话?可火听见了,它吃饱了!”突然,一个被焚毁字纸的人冲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喊道:“那‘骂官’是我写的!我娘饿死,他还在喝花酒!”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沈砚之拿起笔,递给他,沉声道:“现在,写大点。”那人颤抖着手接过笔,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旧臣们一个个道貌岸然,正气凛然地上奏:“火种纪元碑立于文华殿,乃命所归;百姓私燃文火,形同盗火,当收归正典。”沈砚之不驳不批,只是淡淡一笑,反倒下令在城外设“火择台”——三日间,百城讲堂熄火,只留文华殿一炬高燃。
他还亲笔书写了榜文:“火若恋殿,自会留下;火若恋民,自会走。”百姓们惶惑不安,夜夜观望,那火光摇曳不定,却始终没有离开文华殿。
谢昭容取来“回音露”,滴在文华殿的火种之上。
露珠神奇地映照出火脉的流向——原先,有一丝极细的火线,每夜都偷偷地潜行于地底,连接着城外的讲堂、灶台、田埂。
她冷笑一声,命特使以“正典墨”绘制“字归途”长卷:火线所至之处,都浮现出百姓书写的文字,如同星河般蔓延开来。
她将长卷悬于朝堂之上,朗声道:“你们火该归庙?可它每夜都偷偷回家。”
陈九察觉到火脉微弱他立刻率领百名“守灯童”夜赴城外,在百处讲堂旧址割掌洒血,引动“心纸残脉”共鸣。
鲜血渗入地底,突然,文华殿的火光一颤,竟分裂出一缕青焰,如游蛇般沿着地脉向西而去。
他恍然大悟:林清梧曾过“火不属人,属痛”——火只会跟着写它的人走。
他立刻传令:“点灯,写字,火自会来。”
第三夜,文华殿的火光骤然黯淡下来,突然,一缕青焰破窗而出,像一只蝴蝶般飞向了城外。
百姓们纷纷追逐着这缕青焰,只见它落在一处村塾的讲台上,台上正有一个孩童歪歪扭扭地写着:“我想上学。”火光猛然暴涨,讲堂里的墨芽也随之齐齐生长。
沈砚之站在高台上,朗声道:“它不是被偷走的,是它自己走的——火不认主人,只认想写的人!”
就在这时,数百处民宅的火光也自行燃起,只因有人提笔……当夜,谢昭容焚烧“字归途”残卷,火中灰烬里浮现出两个字:“姐……”
当夜,谢昭容焚烧“字归途”残卷,火舌舔舐着墨迹,卷轴化为灰烬,却在火光中浮现出歪歪扭扭的字迹:“姐,火学会走路了。”像是孩童的语气,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谢昭容心头一颤,将林清梧最后一片手稿贴于心口,指尖摩挲着纸面,竟感受到一丝温热,仿佛有心跳在掌下搏动。
一种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是怀念,是敬佩,亦或是……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情愫。
与此同时,陈九立于焚章台,夜风卷起无数心纸碎片,其中一片飘飘忽忽地贴上了纪元碑,字迹在火光映照下逐渐显现:“九哥,火比人走得远。”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陈九闭上眼睛,仿佛听见地下传来极轻的回响,像百人执笔的沙沙声,千韧语的嗡鸣声,万民同书的浩瀚声浪。
一种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感觉自己不再只是个誊录官,而是这“文火”的守护者,是民意的传递者。
远处,文华殿内,沈砚之正展望着补全的“人”字,那是林清梧未完成的最后一笔。
突然,他发现纸背的血痕缓缓流动,如同一条细的火龙,蜿蜒曲折地向笔尖汇聚——如火,如种,又如一声未曾落地的呼唤:“林清梧,你写的字,正在回家。”沈砚之的他低声呢喃:“清梧……”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有人高喊:“流星!流星坠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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