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江的冰面在炮火中发出垂死的呻吟,蛛网状的裂纹从弹着点向四周蔓延。李云龙趴在江东岸的雪窝子里,用刺刀在冻土上刻出最后一道爆破线。远处的大桥上,美军工兵正在检查钢梁结构,m26坦磕柴油引擎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老李,炸药清点完了。\"赵刚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左眼的绷带渗着黑红色的血痂,\"只有三十公斤tNt,还差一半。\"
李云龙吐掉嘴里发苦的唾沫,眯起独眼望向桥面。钢梁上结着厚厚的冰凌,桥墩处有六个机枪阵地,探照灯的光柱不时扫过冰面。更远处,美军炊事班正在分发热咖啡,香甜的气息随着北风飘过江面。
\"让工兵连把缴获的炮弹拆了,火药集中使用。\"李云龙从怀里掏出半块霉变的压缩饼干,\"爆破组分成三队,从冰面接近桥墩。\"
战士们沉默地准备着炸药包。工兵排长老周正用缴获的美军电线捆扎雷管,这个参加过太原战役的老兵左手只剩下拇指和食指。新兵王二虎往棉袄里塞手榴弹,冻裂的手指笨拙地缠着布条,被旁边的老兵李铁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引线要盘起来!你想提前见阎王?\"
午夜时分,探照灯突然熄灭了两盏。李云龙立刻吹响含在嘴里的铜哨,三支爆破组像壁虎般贴着冰面向桥墩移动。最前面的战士踩裂了冰面,扑通一声掉进冰窟窿,后面的赶紧改变路线。
\"机枪掩护!\"
埋伏在东岸的马克沁突然开火,子弹在钢梁上擦出一串火花。美军顿时大乱,有个军官刚举起信号枪,就被赵刚一枪打碎了手腕。爆破组趁机接近桥墩,老周带着人把炸药安放在最关键的承重点上。
\"撤退!快撤!\"
第一声爆炸响起时,李云龙看见老周还在捆扎最后一包炸药。这个老兵转身对战友们吼了句什么,随即被机枪子弹打得浑身颤抖,却硬是用身体护住良火索。惊动地的爆炸声中,整段桥面像被巨人掰断的树枝般扭曲塌陷。
\"老周!\"
冰面上的战士拼命往回爬。有个伤员被子弹打穿了肺叶,每爬一步都吐着血沫。李云龙正要冲出去救人,赵刚死死拽住他:\"你是指挥官!\"
塌陷的桥体砸在冰面上,激起的浪花瞬间冻成冰凌。美军坦磕炮口开始转向东岸,李云龙咬牙吹响撤退哨。幸存的战士们交替掩护着退入山林,有个背着伤员的战士突然栽倒——他的后背已经被机枪打烂,却还保持着弓身护住伤员的姿势。
临时营地里,卫生员用缴获的美军急救包给伤员处理伤口。李云龙清点人数时发现爆破组只回来五个人,工兵排全军覆没。赵刚正用冻僵的手指给重伤员注射最后半支吗啡,针头戳了三次才找准血管。
\"师长...您看...\"
通讯兵突然指着江面。老周的尸体被水流冲到了岸边,老兵青紫的手指还保持着拉导火索的姿势。李云龙掰开那僵硬的手掌,发现里面攥着被血浸透的家书,信纸上的铅笔字已经晕染模糊,只能辨认出\"胜利\"和\"回家\"几个词。
对岸传来引擎轰鸣声。十二架海盗式战斗机掠过青龙江,投下的凝固汽油弹将雪原烧成火海。李云龙把家信塞进贴胸口袋,转身望向幸存者们——这些满身硝烟的战士正默默收集着未爆弹里的火药,有人用缴获的Zippo打火机烘烤冻住的枪栓,有人把美军尸体上的羊毛袜剥下来裹在冻赡脚上。
更远处的江心,被炸断的桥体像怪兽的骨架刺破冰面。夕阳将血色的光斑投在扭曲的钢梁上,像给这场惨胜烫下鲜红的注脚。李云龙摸出兜里那盒缴获的骆驼牌香烟,发现最底下压着张照片——是老周入伍时在根据地照的,老兵对着镜头笑得腼腆,背后是太行山深秋的高粱地。
美军的新一轮炮击在入夜时分开始。弹幕像犁地般一层层剥开江岸的冻土,有个被震塌的掩体里,两名战士至死还保持着传递弹药的姿势。李云龙在炮弹坑里蜷缩身体,听着弹片从头顶呼啸而过,忽然想起1942年冬,自己带着工兵连炸毁鬼子铁路桥时,也是这样的风雪夜。
那时楚云飞送的瑞士怀表还走得很准,根据地老乡连夜赶制的布鞋踏碎了汾河岸的薄冰。如今怀表的发条早已锈断,脚上的美式军靴也露出了脚趾,唯有江风依旧如当年般,裹着硝烟与血腥味穿过千沟万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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