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有什么事吗由比滨。”
我抵着玄关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上的木纹。
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要干什么啊……
由比滨活力满满的声音忽远忽近，背景音里还能听见茶杯轻碰的脆响。
“当然有事啦，白你还有在听吗？”
“有在听，刚刚在客厅，现在走到玄关这边安静点的地方而已。”我把手机夹在耳边，顺手把试图偷听的老妈推开，并关上门，“你突然打电话来干嘛？”
“哇！好冷淡！”由比滨夸张地叫起来，“我和雪乃打赌你三句话内就会挂电话呢！”
有那么夸张吗？接个电话还是不止于挂这么快。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啧，我好歹是个正常人类，不会挂断认识的人打来的电话的好吗？”
“诶诶！别生气嘛……找你是，那个……”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有话就。”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隐约能听见谁轻声了句“直接问”。
由比滨清了清嗓子：“那个……要不要一起去神社参拜？”
“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跨年？我干嘛要——”
“白肯定有空的啦！由比滨突然打断我，模仿着雪之下那种笃定的语气，“反正你整窝在家里发霉，不如出来走走嘛~”
“这话的太过分了，什么‘反正你整窝在家里发霉’啊……”
我的太阳穴直突突，这话听着太刺耳了，以及……相当的耳熟。
“这话绝对是雪之下教你的吧？等等...她现在就在你旁边？”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接着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杂音。我几乎能想象到由比滨慌慌张张捂住话筒的样子。
“才、才没有呢！”她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再者了，我也没什么必须要去的理由吧？”
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隐约传来：【把电话给我】
“啊！雪乃别抢——”
“白影同学。”雪之下的声音突然清晰地传入耳中，让我不自觉地挺直了背，“由比滨同学是想邀请你一起去为令妹祈福。友明同学不是要参加升学考试吗？”
“对啊对啊~这是为了友明哦！保佑友明能金榜题名！”
稍微愣住一会，我揉着眉心缓缓叹气。
最近是能看见她老是往房间里跑，去看过几次，似乎是在学习的样子……
“而且，你这个当哥哥的，应该可以用这种方式为她帮忙吧？”
雪之下的声音带着某种诱惑力，又带着让人难以逃脱的魄力。
这下没什么理由拒绝了呢……好奇怪，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我摇摇头，瞪了眼一脸姨母笑的老妈，别过身去。
“……好吧。”没有办法，我看着墙壁上的日历只得接受，“不过要是太冷的话我可要提前回来。”
听见自己这么，我感觉自己真是相当难搞啊。
嘛，不难搞就不是我自己了。
“太好啦！”由比滨欢呼的声音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什么鬼啊，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闲聊一番后，我挂掉电话，转身就看见老妈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懂得都懂\"的笑容：“只是普通同学？”
莫名的耳根一热，我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我给白雪换猫砂去。”
“记得穿厚一点哦~如果很早回来，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哦？”
“饶了我行不行？”
怎么连老妈也来掺和啊，话要不要让友明和我，然后拿她一起去当挡箭牌？
老妈慢条斯理地剥着橘子，仿佛能读心般促狭地笑道：“友明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学习比较好。”
等等！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吧！很吓人诶！
而且太刻意了。
老妈你是超能力者吗？！
————
冬夜的寒气在呼吸间凝结成白雾，我站在朱红的鸟居下，看着来往人群呼出的白气在灯光中交织。本该寂静的夜晚，此刻却因参拜的人潮而热闹非凡。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巾边缘，羊毛粗糙的触感让我想起去年今日——那时的我大概正窝在被炉里看。
我将下巴更深地埋进毛线织物里。明明只是普通的见面，心跳却莫名加速。这种陌生的悸动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心中有些紧张让我相当意外。
“白！晚上好诶！”
由比滨的声音穿透人群传来。
她挥舞着戴白色手套的双手跑来，那条粉色围巾在奔跑中飞扬，像极了她的性格——明亮得有些晃眼。
“晚上好。”我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越过她，落在后面缓步走来的身影上。
雪之下站在由比滨身旁，蓝白相间的外套衬得她像冬日里的一抹晴空。注意到我的视线，她轻轻拉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你竟然没有迟到？真是让人感动。”
“这话的我经常迟到一样。”我下意识回嘴，却在看到她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时，不由住嘴。
看来你也蛮怕冷的哈……
我们三人并肩走向神社的石阶，恰在此时，新年的钟声悠然响起。周围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开始倒数。
“5、4、3……”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不是独自一人迎接新年，而是和朋友一起。
由比滨兴奋地跟着倒数，雪之下安静地注视着神社方向，而我……我发现自己正看着她们被灯笼映亮的侧脸。
“新年快乐！”由比滨蹦跳着转向我们。
“新年快乐！”我低头盯着鞋尖，声音轻得几乎被喧闹淹没。
简单的客套话，没什么大不聊……嗯？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传来。雪之下捏着围巾边缘，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
“……新年快乐。”
她的声音比飘落的雪花还轻，却让我胸口泛起奇异的暖意。藏在蓝色围巾后的表情无从知晓，突然很想看清她此刻藏在围巾后的表情。
“嗯，新年快乐。”
神社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我们的影子投映在雪地上，交织成一片。这一刻我突然明白，有些改变就像春的融雪，悄然而至，却让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果然有什么在改变，但……我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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