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魏国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境，旌旗猎猎，铁甲森森。前军主将胡遵立于高岗之上，俯瞰着南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眼中闪烁着久经沙场的锐利光芒。
\"报——\"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单膝跪地，\"启禀将军，吴郡外围叛军已被柳隐、张特、周处、乐方、王浑五位将军率部清剿，各部斩获颇丰！\"
胡遵微微颔首，脸上刀刻般的皱纹舒展开来：\"很好。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进，务必在三日内抵达吴郡城下。\"
副将有些担忧地上前：\"将军，吴郡多山地湖泊，若那司马师用火攻之计...\"
\"哼，\"胡遵冷笑一声，粗糙的手指抚过花白的胡须，\"老夫征战三十年，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传我将令，各部即刻焚山！\"
命令如雷霆般传遍全军。不多时，吴郡周围的山林燃起冲大火，浓烟滚滚，遮蔽日。躲在群山中的山越人猝不及防，惨叫声此起彼伏。
\"首领！魏军放火烧山，我们损失惨重！\"一名满脸烟灰的山越战士跪倒在施坦面前，声音嘶哑。
施坦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粗犷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该死的汉人！传令下去，所有还能动的，随我退入吴郡！\"
与此同时，吴郡城内，东吴丞相司马师正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升起的浓烟，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丞相，山越人...他们进城了。\"亲卫心翼翼地报告。
司马师眉头紧锁：\"多少人？\"
\"约...约八万之众。\"
\"八万？\"司马师猛地转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那施坦竟敢不请自来？\"
亲卫低头不敢言语。司马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先安排他们在城西驻扎，记住，远离粮仓和军械库。\"
夜幕降临，吴郡城内却并不平静。城西不断传来争吵声和打斗声。司马师在府邸中来回踱步，额头青筋隐隐跳动。
\"丞相，又出事了。\"参军匆匆赶来，\"山越人抢了城中商贾的货物，还打伤了几名巡逻士兵。\"
司马师猛地拍案：\"无法无！来人，去请卫军师！\"
不多时，卫瓘轻摇羽扇步入厅内，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丞相深夜召见，想必是为了山越人之事？\"
司马师阴沉着脸：\"施坦那蛮子，仗着有八万部众，竟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入城后，他的族人已闹出十余起事端。\"
卫瓘轻抚长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丞相，山越人勇猛善战，若能为我所用...\"
\"问题是他们不听号令！\"司马师打断道，\"施坦今日见我，竟敢直言要与我平起平坐！\"
卫瓘眼中精光一闪，压低声音：\"既然如此...不如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
司马师眯起眼睛：\"军师的意思是？\"
卫瓘凑近几步，声音几不可闻：\"施坦若死，八万山越人群龙无首，自然归丞相调遣。\"
司马师心头一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多年前的颖水之战，他的弟弟司马昭在战场上被冷箭射杀...
\"丞相？\"卫瓘见司马师出神，轻声唤道。
司马师回过神来，压下心中莫名的不安：\"军师有何妙计？\"
卫瓘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可诱施坦先攻魏军，待两军交战混乱之际...\"他做了个拉弓的手势，\"事后推给魏军便是。\"
司马师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就依军师之计。\"但他心中那股不安却挥之不去。
卫瓘告退后，司马师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城西闪烁的火光。他想起弟弟司马昭临终前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想起自己多年来对魏帝曹璟的刻骨仇恨...
\"昭弟，若你在有灵...\"司马师喃喃自语，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的是卫瓘那张总是带着神秘微笑的脸。
与此同时，卫瓘回到自己帐中，从暗格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那是多年前他写给贾充的秘密信件，上面详细记载了他如何在颖水之战中暗杀司马昭的计划。当时，他就预感司马师必败，早早给自己留下了退路。可惜，贾充并没有向上禀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历史总是惊蓉相似...\"卫瓘轻声自语，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他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司马师，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翌日清晨，卫瓘亲自前往山越营地。施坦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椅上，身旁站着几名彪悍的护卫。
\"卫军师大清早来访，有何贵干？\"施坦粗声问道，眼中满是戒备。
卫瓘笑容可掬：\"施首领，昨夜之事，丞相深感歉意。特命在下带来美酒十坛，锦缎百匹，以示友好。\"
施坦冷哼一声：\"少来这套！你们汉人最是奸诈。\"
卫瓘不以为忤，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施首领勇冠三军，何必屈居人下？如今魏军压境，正是首领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施坦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军师此言何意？\"
\"若首领能率先击破魏军前锋，丞相承诺，不仅将上表吴王封首领为镇南将军，更将吴郡以西三县划归山越自治。\"
施坦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此话当真？\"
卫瓘从袖中取出一卷盖有司马师印信的绢书：\"白纸黑字，岂能有假？\"
施坦一把抓过绢书，粗粗浏览后哈哈大笑：\"好！告诉司马师，明日日出，我亲率三万精锐出击！\"
卫瓘躬身退出，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冷笑。
当夜，司马师在府邸中坐立不安。他召来最信任的副将司马明：\"明日之战，你率五千弓弩手埋伏在侧翼，听我号令行事。\"
司马明疑惑道：\"丞相是要...？\"
司马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牙道：\"射杀施坦！\"
司马明大惊：\"这...山越人若知道真相...\"
\"所以必须做得干净。\"司马师冷冷道，\"记住，箭上要涂魏军的毒药。\"
司马明领命而去，司马师却辗转难眠。他起身来到庭院，望着满星斗，突然想起多年前卫瓘向他报告司马昭死讯时的表情——那看似悲痛却隐约透着轻松的神情...
\"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司马师心中升起，但他很快摇头否定，\"不，卫瓘跟随我多年，不会是他...\"
同一时刻，卫瓘正在自己的营帐中擦拭一张精巧的弩机。他动作轻柔，如同对待情人般细致。
\"施坦啊施坦，\"他轻声自语，\"别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你和那司马昭一样...\"
原来，多年前颖水之战时，正是卫瓘在混乱中瞄准了司马昭的后心。那一箭，不仅除去了司马师最亲爱的弟弟，更成功嫁祸给了魏帝曹璟，加深了司马师和曹璟之间的仇恨。
\"明日之后，\"卫瓘将弩机收入一个精致的木匣，\"司马师将更加依赖我，而山越的威胁也将消除。\"他吹灭蜡烛，帐内陷入一片黑暗，\"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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