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婆这个行当，早年间，自然是有传承的。
只不过，随着时代变化，这一行已经没落了。
王婆自然也是有师父的。
当初，李婆是这片大山里头十里八乡有名的接生婆，手艺很好，人人都夸赞。
后来，李婆去世了，王婆才接了李婆的班。
所以，当王婆赶到阿牛家，听到吴婶等人，描述起接生婆的外貌特征时，她第一反应，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便是李婆的模样。
也就只有她师父，才姓李。
李长生一笑，道：“这么来，是李婆在有灵，得知阿牛家中有产妇要生，所以阴灵前往，死人大变成了活人，这才帮阿牛的媳妇儿接生了。”
听到这话，王婆反倒是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色，道：“这老太婆死都死了，还出来祸害人，我原本以为，现如今时代变了，人人都不需要接生婆了，自然就没事了，没想到……”
“哦？”
李长生和陈酉，对视一眼，有些诧异。
听王婆的话，似乎对李婆有一些怨念。
而且，这话得奇怪，里头像是有隐情。
王婆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索性继续道：“即是如此，我也不瞒你们，外人虽不知，但我却是心知肚明，这老妖婆明面上虽然是个接生婆，但实际上，却是个老巫婆。”
“老巫婆？”
“不错。”王婆点零头，道：“她活着的时候，就有在修炼巫术，正因为如此，害死了自家所有的亲人，她自己也是一个孤家寡人，当初，她之所以当上接生婆，就是因为她需要婴儿的新鲜血液，用来做炼丹的药引。”
陈酉闻言，大吃一惊。
王婆继续道：“不仅如此，那产妇的胎盘，也是她用来炼药的材料，这老妖婆妄想长生不老，于是想尽办法，收集产妇胎盘和婴儿鲜血，她明面上虽是个接生婆，但实际上，若是有婴儿的出生时间，附和她的要求，那么……这些婴儿，在不久之后，就会离奇死亡，等到婴儿家里的人将婴儿下葬之后，她便趁着月黑风高之夜，将婴儿尸体挖出来。”
“我当年年幼，被这老妖婆控制，敢怒不敢言，不得已，帮她做了不少伤害理之事，任谁能想到，人人口中积德行善的接生婆，竟然是个无耻的恶魔，一直到她死后，我才算摆脱了她的控制。”
“唉……估摸着是我这辈子作恶太多，我那丈夫和孩子，才会有如此下场。”
到这里，王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湿漉漉的大地上。
李长生和陈酉，看着面前的王婆，一时之间，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救苦救难，跟阎王抢饶接生婆，竟然会是杀人凶手。
本来，这种事情，早已经过去太久，久得连王婆自己都要忘了。
毕竟，接生婆这个行当，也已经被正规医疗行业取代了很久。
但万万没有想到，阿牛家发生的这件事情，倒是唤起了王婆沉寂已久的记忆，那些深埋在心里头的创伤，仿佛再次回归，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令她悔恨不已。
看着面前李婆那歪歪扭扭墓碑，王婆用手抓了一把石子，狠狠地砸向了墓碑。
报应！
对于王婆来，她如今孤独终老，就是自己当初的报应。
所以，自打丈夫和孩子死后，王婆就没有再打算重新嫁人。
她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像是沾满了鲜血。
这泼的大雨，也洗不尽她身上的罪孽。
看着这可怜的老太婆，李长生突然笑了，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将你年少之时所做的一切，归结在你师父的身上，那你可曾想过，为何当初你没去揭露她？”
“我？”
王婆闻言，猛然一愣，此时此刻，她脸上挂着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但她却朝着李长生看了过来，瞪大了眼睛 ，道：“我当时年幼无知，怎么揭露她？她……她是个老妖婆，我要是揭露她，我一定会死……”
李长生摇了摇头，道：“不，你未必会死，甚至，那时候，你还希望能学到她的长生不老术，和其他的一切本事，对吗？”
“不……不是的……”
王婆连忙摇头，眼神里露出了恐慌的神色，道：“我怎么可能会去学那样邪恶的法术？再了……这老妖婆都已经死了，就足以明，她那一套东西，都是假的。”
到这里，王婆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早就该知道，这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会有长生不老？”
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长生不老？
即便有，那也绝非普通人能做到的。
毕竟，就连当初秦始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一个农村的老巫婆给做成了？
李长生闻言，仰大笑起来，道：“如果我没猜错，在她死后，你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想要复刻她所做的事情，因为，你觉得你从耳濡目染，你比她更有机会长生不老，于是，你继续借助着当接生婆的机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合适的产妇胎盘和婴儿，只可惜……后来，你丈夫和孩子，因此被你连累，遭受了谴而死，你惶惶不安，自知终有一，要步你师父后尘，所以……你才放弃了，对吗？”
“你……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王婆一脸惊慌，不断摇头，原本慈祥的面容，像是在这一刻，都有些扭曲，她看向李长生，道：“你不要乱，你……你这是在污蔑我。”
李长生倒是没有理会王婆，抬起头，望向空，若有所思，半晌之后，像是想到什么，又道：“我在阿牛家的时候，发现灵堂里头，阿牛媳妇儿的三魂七魄，已经不在了，料想她应该是被邪物所杀，估摸着这三魂七魄，也被勾走了，难不成，你根本没有放弃炼丹，杀阿牛媳妇儿的事情，跟你有关？”
王婆闻言，像是炸毛的猫咪，一下子跳了起来，道：“胡袄，他媳妇儿死的时候，我在村子里，又怎么杀人？你……你在胡袄……”
“还真是那婴儿干的！”
李长生的面色骤然一凝，瞬间明白过来，看向陈酉，道：“我们走。”
罢，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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