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神色不明，“你母后......”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
商珩看着自己不争气的父皇，将手中的盒子递上，“母后临行前，托儿臣将此物转交父皇。”
“父皇看完再做决断。”
景帝伸手接过，缓缓打开盒子。
仔细看完里面的东西，他勃然大怒。
“好......好得很！朕的妃子，朕的胞弟......”他猛地将木盒砸向柱子，“还有朕养了十几年的'皇子'！”
三更时分，三道密旨悄无声息地颁下。
第一道送进了后宫。
雪妃接旨时还穿着杏红寝衣，待听到“赐沉水香”四字，手中茶盏砰然落地。
当夜子时，宫人听见殿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继而归于寂静。
太医上报：雪妃突发心疾暴保
第二道入宁王府。
宣旨太监带着二十名哑卫，当众宣读宁王“染疫”需即刻隔离。
王府正门轰然关闭的刹那，有人宣读，宁王忧思成疾，呕血而亡。
第三道则是给了商云琛。
他的寝殿中多了件龙袍，被按上“谋反”的罪名，贬为庶人，关入大牢。
当夜，景帝独自在乾清宫坐了一宿。
闭上眼，恍惚间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东宫海棠院。
那时风是轻的，花是甜的，他的婉儿还是未出阁的苏家嫡女，会提着裙摆把刚摘下莲蓬往他怀里塞。
“太子哥哥，你尝尝——”十五岁的苏婉儿踮着脚，将一粒青莲子塞进他嘴里。
“甜不甜？”
他故意皱眉：“苦的。”
“胡！”少女急得去掰他下巴，“我明明挑的最嫩的......”
话音未落，他忽然低头含住她指尖。
少女霎时从耳根红到脖颈，要抽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少年太子笑得狡黠：“现在甜了。”
记忆里的蝉鸣忽然化作更漏声。
景帝睁开眼，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攥着块帕子，图案早已褪了颜色。
这是婉儿及笄那年送给他的，当时她羞得不敢抬头：“你......你不许拿它擦剑。”
后来他当真没舍得用，只在御驾亲征时贴身藏着。
有次箭伤发作，副将翻出这帕子要替他包扎，被他厉声喝止。
那夜他咬着牙自己拔箭，血浸透三层战袍，帕子却始终干干净净收在贴心的位置。
“陛下.....”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三更了，您......”
“滚。”
景帝猛地将帕子按在心口。
……
次日早朝，景帝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
“朕，老了，该退位了。”
满朝文武：“？？？”
丞相手里的笏板“啪嗒”掉在地上，礼部尚书直接腿一软，跪了。
“陛、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老臣们哭抢地，有几个甚至开始嗷嗷大哭。
景帝冷笑一声：“朕意已决，谁有意见？”
满朝寂静。
随后，他便宣布退位，给自己封了个太上皇，而太子商珩择日登基。
满朝哗然，只有太子的党羽都笑开了花。
谢太傅看着前几日夸赞三皇子的臣子面露懊悔，抓耳挠腮。
完了，站错队了。
另一边，徐州，驿站。
商余正悠闲地喝着茶，盘算着回京后怎么与太子和二皇子争权。突然，侍卫连滚带爬冲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陛下退位了！太子半月后便要登基！”
“噗——！”商余一口茶喷出三丈远，“什么？！父皇疯了？！”
侍卫：“不仅如此，二皇子......被贬为庶人，关进了大牢。”
商余：“......”
他语气带着一丝试探，“父皇可提及本殿解决灾荒的奖赏了？”
“并无。”
三秒后。
“快！请焱朝二皇子去。”
商余面色难看，他这些日子倒像是被耍得团团转的猴子。
过不多时，焱朝二皇子萧凌懒散地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似笑非笑。“三殿下，听你最近......处境颇为艰难呢？”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看来本殿要重新考虑先前的合作意向了。”
商余额角青筋暴起，却不得不强压怒火：“二皇子笑了。今日登门，正是要谈一笔......互利共赢的交易。”
一个月前，他便收到了面前之饶招揽，但还未回应，便收到商珩即将登基的消息。
如今看来，他别无选择。
萧凌直起身子，挑眉：“哦？什么交易？”
商余压低声音，眼神阴鸷，“助我夺位，日后北边三城，尽归焱朝。”
萧凌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三殿下，你这价码......不太够啊。”
商余眯眼：“那你想要什么？”
放下茶杯，忽然倾身向前，语气玩味，“我要——大祈皇后。”
商余：“......什么？！” 他竟不知这二皇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癖好。
看出他的想法，萧凌抽了抽嘴角，“本殿的是昭阳郡主，谢意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话落，商余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茶盏被捏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从指缝间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谢......意卿？”
他的声音干涩得可怕，眼前浮现终是浮现她的倩影。
萧凌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剧变的脸色，指尖轻轻敲击案几：“怎么？三殿下舍不得？”
“若是不愿，我们便没什么可聊的了。”
“好。”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商余垂眸掩去眼中的痛色，“但你必须保证.....”好好待她。
“放心。”萧凌笑着将自己令牌推到他面前，“本殿最是怜香惜玉。”
“三殿下可凭借这个，调动我朝五千精兵。”
商余将令牌攥紧手中，“多谢。”
见目的达成，萧凌也不愿多留，大步离开了房间。
一推开门，却看见腹微微隆起的向菱端着一碗汤，有些意外地回头望去，调侃道，“三殿下，好福气。”
罢，便没有丝毫犹豫，下了楼。
商余面色难看，却没有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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