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哟哟没有叫醒张卒，而是盯着他熟睡的面容微微怔神。
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扔到大街上她看一眼很快就会忘记的那种，所以她不明白，雁城明明有那么多年轻有为又帅气俊郎的男子，就连李昊这么优秀的，她都未曾动心过，可为何偏偏会对眼前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子心动？就连宇文睿这个近乎完美的男子也没能把他从她心里挤走。
或许是因为那两次的舍身相救，亦或许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已全无秘密可言，亦或是其他原因，反正就是喜欢上了。喜欢上了，便没什么道理可讲了。
不过在追求爱情之前，戚哟哟更想先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所以她只能暂时将这份感情压在心里。也省得到时候万一战死沙场，让张卒太过伤心。
想到自己隐藏感情竟然还是为张卒考虑，戚哟哟不禁噗嗤一声乐了，怕笑声把张卒吵醒，忙用手捂住嘴巴。
不远处，百里景胜翻窗上来恰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又翻身跃回房间内，他本来还想找张卒商量商量，但是看到戚哟哟看张卒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
夜里三时，酒楼里的吵闹声渐歇渐止，张卒终于睁眼醒来，他先是望着夜空愣了一愣，之后眼角余光瞧见戚哟哟还坐在旁边，便撑着懒腰问道：“一时疲倦竟睡着了，我睡了多久，应该不长吧？”
他醒来后之所以愣了一愣，是因为这一觉竟完全睡死了过去，觉得要是有人在他睡觉的时候把他绑了他都不会感觉得到。而看到戚哟哟还坐在一旁，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睡的时间并不长。
“打更的刚过去，已经三时了。”戚哟哟笑应道。
“啊？”张卒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感觉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你睡得比猪还死，能感觉到时间？”戚哟哟问道。
“——”张卒尴尬地挠挠头，坐起身，转而诧异问道：“你就一直在这里坐了这么久？”
“还不是怕你滚下去，万一再有飞贼什么的，路过给你两刀子怎么办？”戚哟哟忍笑道。
“抱歉抱歉，真是睡得太死。那啥，你赶快下去找间客房休息吧。”张卒脸颊羞臊地道。
戚哟哟看向东方际，道：“我守了你这么久，你不如就陪我在这里看日出吧。”
“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张卒顺口应道。
“那你自己下去吧。”戚哟哟道。
“陪你看便是。”张卒无奈道。
戚哟哟环抱双腿，下巴担在膝盖上，瞅着下面的街道，沉默了一会后忽然开口道：“最近这两我可能就要随大军离开雁城了。”
“去哪边？要开打了吗？”张卒神色一怔忙问道。
“去北边。已经开打了。”戚哟哟应道。
张卒闻言瞳孔一颤，沉声问道：“大牙狗从黑森林杀出来了？”
“是。”戚哟哟点头，“你们白云城城主秦正豪战死，多亏年迈的镇南王及时站出来主持大局，否则白云城怕是已经被大牙狗攻陷。”
“——”张卒如闻晴惊雷，张着嘴巴久久不出话。
“北面的金城和皓月城兵变，已被大牙狗完全占领。”戚哟哟接着道，“白云城眼下岌岌可危，镇南王向我们雁城发出求救讯息，但雁城南有派军百万之师，北有大牙狗伺机而动，城里又暗流涌动，敌我不明，所以驻守雁城的主兵力是万万不能动的。无奈之下只能急征一批新兵，派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新兵北上，给金城压力，让大牙狗不能肆无忌惮的攻击白云城。雁城能给白云城的支援只有这么多。”
“我也去！”张卒想也不想道。
却不料戚哟哟一口回绝道：“你不能去。”
“为何？大牙狗人让而诛之，且我与大牙狗有不共戴之仇，我为何不能去？”张卒问道。
“因为太危险。”戚哟哟道。
“战争哪有安全的？”张卒笑。
“征的新兵一共有一百三十万之多，这些新兵别经受最基本的拼杀训练，就连最基本的号令、旗语、鼓令都没记全，你能想象他们上了战场后的情景吗？这么吧，给我五万精锐骑兵，我就能拖住这一百三十万大军，给我十万精锐骑兵，我能杀得这一百三十万大军屁滚尿流。”戚哟哟道，怕张卒不能理解，又补充道：“你就想象老虎扑进羊群是什么情景，他们上战场后就是什么情景。”
“那——那——”张卒想象猛虎扑进羊群的可怕情景，额头不禁冒起冷汗，道：“那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大牙狗守城不出，他们就死不了。若大牙狗弃白云城不攻，转攻我们，他们——”他们什么戚哟哟没下去，但已经表达的很明白，“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争！”
“——”张卒沉默，而后道：“我去危险，你去就不危险了吗？”
“总得有人去。”戚哟哟道。
“城主大人会同意？你娘亲会同意？”
“应该会吧。不同意我就上吊。”
“——荡秋千吗？”
“——”
“我必须去，柳家村的血海深仇非报不可！再者，我是白云城人，白云城岌岌可危，我怎能安心继续躲在雁城里？”
“那就来我麾下当一员猛将吧。”戚哟哟笑道。
“谨听将军号令！”
“咯咯——就怕你听不懂。”
“咳咳——”突然一道咳声从下面传来，紧接着响起周剑来的声音，问道：“方便上来吗？”
听见周剑来的问话，戚哟哟当即脸颊臊红，就跟偷情被抓似的。
“方便。”张卒也略显尴尬局促。
周剑来纵身跃上来，径直走到面前，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薛家藏有大牙奸细。”
“怎么？！”戚哟哟闻言眼皮猛的一跳。
“你们家酒楼的伙计里有一对同胞兄弟，可是却一个长得极胖，一个长得极瘦，他们兄弟二人截然相反的身材提醒了我一件事。”周剑来道，“薛家二管家薛福生，他和我杀的一个大牙狗长得极像，只不过他们长得一个胖一个瘦。我在听雅轩第一次见薛福生，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一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怪，知道刚才看到这对胖瘦同胞兄弟，我才一下想起来。而且薛福生和我杀的那个大牙狗非但长得像，他们脖子这里还都有一块指甲盖大的胎记。以我的直觉，他们有九成可能是同胞兄弟。所以我过来和你一声，你去城主大人面前知会一声，让大人心薛家。”
戚哟哟一下站起身，道：“这个情报非常重要，我现在就回去禀报父亲大人。”完就纵身一跃朝城主府方向飞掠而去。
“周大哥——”张卒看着周剑来。
“有事吗？”周剑来瞧着张卒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有话要。
“大牙狗杀出了黑森林，白云城城主秦正豪战死！”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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