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落定以后，女孩脸色更苍白了，但唰的一下就面向和尚跪下了，并且还要准备磕几个头。
和尚虽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也赶紧把女孩扶了起来。
“你干嘛？”和尚不解的问道。
“你是圣僧，不，你是活佛！你一定是活佛！”着话，女孩又要跪下。
和尚皱着眉，拉起女孩大声道：“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女孩听到这话，赶紧攥住了和尚僧衣的一个角，但刚攥住就立马收了回来，然后在身上蹭了蹭自己发黑的手。
再去攥和尚的僧衣时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左右为难的女孩顿时就急哭了，又给和尚跪下了。
和尚无奈，只好坐在了女孩的一旁，耐心的问道：“我不是圣僧，我更不是佛，但有什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直接。”
女孩急忙：“我家里有个妹妹，生病了，你能救救她么？”
和尚听到这话，立马起身道：“救人是我们的本分，你带我过去。”
于是，两人一路从东拐西拐的走进了一条路。
等穿过了路，眼前的一幕让和尚惊呆了！
这里连包子铺那里简单的土房都没有了，好一些的，还有个草房。而更多的只是搭了一些简单的帐篷，顶棚来遮挡阳光和雨水。周围全是生活垃圾，脏乱的环境散发着阵阵恶臭。
这里的人全都像女孩一样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唯一不同的是，女孩的眼睛里还能散发出些光彩，而这些人眼中，只剩下了麻木。
当女孩带着和尚过来后，周围的人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再无任何动作。
两人挤出一条路后，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角落，看到了那个只有几张破布垫子的“家”后，女孩兴冲冲的喊着妹妹的名字跑了过去。
和尚远远一望破布垫子上更加娇的身影后，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开始诵起了经文。
“妹妹，醒醒，别睡了，姐姐给你带大包子来了！肉的哦！”女孩掏出了破布口袋中的包子，在妹妹面前晃了一晃，又兴奋的：“姐姐还请来了一位圣僧，虽然他年龄不大，但是他肯定能治好你的！”
“刚才他还拉着姐姐飞了呢！”女孩真无邪的笑着，滔滔不绝的着，好像见到了妹妹后，外面受到的所有委屈都能消散。
“懒虫，起来了，人家都到了，再睡觉不礼貌了哦！”女孩宠溺地轻轻推了一下妹妹。
可没想到！妹妹搭在身前的手突然滑落！
女孩的表情凝固，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妹，妹妹？”
一阵有些微凉的风吹过，女孩没有得到回应。
颤抖着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妹妹裸露在外的胳膊，瞬间触电一般地缩了回来。
凉的！那是不属于活饶体温！数次扒过死人衣服的女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肩膀微微耸动，但她没有哭，而是用干瘪的手将妹妹抱在怀中，轻声呢喃道：“姐姐没用，姐姐没让你吃过一顿饱饭，姐姐没让你睡过舒服温暖的棉被子。”
“姐姐没能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也没钱带你去看病。“
“妹妹，下辈子记得一定要生在大富大贵，有饭吃，有房子住，有衣服穿的大户人家里哦！”
“不准……不准在受苦了。”
肩膀耸动的越来越厉害，声音也有些哽咽，但女孩咬破了嘴唇，愣是没有掉下一滴泪。
周围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没有人向这边多看一眼。
在这个地方，死个人要比吃一顿饱饭常见的太多太多了。活着，是他们唯一能做，却又做的很勉强的事。
当女孩不在言语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和尚的诵经声愈发宏大。
几个时辰后，闻城东面的一个山丘上，多了一个孤零零土堆，土堆上顶着一块不大不的石头，前面摆着那个一分为二的肉包子。
处理完这些事的女孩从妹妹的坟前站起身，朝着和尚深深地鞠了一躬，轻轻地道了声谢。
和尚问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女孩被问，显得有些迷茫，摇摇头：“不知道，活一算一，指不定哪也会像妹妹一样无声无息地就死了。”
和尚一脸惋惜，可女孩现在却很平静。
“妹妹这算好的了，至少死了还能入土，还能有入记。像我们这样的大多数人，都是无声无息的死在某个角落，然后或许腐烂，或许被野兽吃了，也或许能遇到个好心人，把我们给埋了。”
“可死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女孩故作轻松的一笑，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你……没有父母么？”和尚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了口。
女孩目光飘向远方，淡淡的：“我父母都死了。在妹妹刚出生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伙恶霸，他们管我家要钱，我爸不给，被他们打断了双手双腿。”
“后来母亲为了养活我们姐妹俩和父亲，跑到了城里给一大户人家做佣人。工钱不多，但也足够生活下去了。”
“再后来，有一次那户人家宴请贵宾，剩的饭菜多，本来是让我母亲他们倒掉扔了，可我母亲没舍得。她包了一口袋剩菜剩饭想拿给我们姐妹吃，却被主人家看到了。”
“他们非得是我母亲偷他们的东西！活生生的将我母亲给乱棍打死了！我父亲听到这消息后，便开始生病，没过几也跟着去了。”
“后来，村子里一些人就开始挤兑我和妹妹，最后硬是把我家的房子和田地都给霸占了。”
“就这样，我就带着妹妹一路走，一路乞讨地离开了，实在讨不到吃的我就去偷。我也知道偷东西不好啊，母亲教过我这些道理的。”
“可我饿死没事，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饿死吧！”
“和尚，我父亲母亲都很善良的，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欺负我们啊？为什么啊？我们只是想有口饭吃，只是想能活下去，我们哪里错了啊？为什么那些乡绅富豪每可以大鱼大肉，而我们却要为了一口饭发愁啊？”
“为什么啊？”
道最后，女孩声音有些嘶哑了，一直忍住不哭的她，也早已泪流满面。
不哭，是她不愿对这个世界妥协。哭，是她为自己一家人受到的不公感到委屈。
一旁的和尚听着女孩的话，拳头攥的死死的。他感觉世界观有些崩塌，口中一直默默地念叨着：“师父啊，佛在哪？佛在哪啊！”
后来，女孩跟着和尚一起上路了。
和尚要通过这世间百态来参自己的禅，姑娘只为了有一个依靠，为了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和尚的名字，叫觉得。
姑娘的名字，叫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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