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甥舅二人相互无言。
好半晌,陈达才拍了拍绍临深肩膀,好脾气道:
“嫡庶有别,你爹对你两个兄长难免偏袒些,今日这事你是受了无妄之灾,但……这些胡话可不兴。”
罢,他还解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并十几两碎银,通通塞到绍临深怀里,又今个儿钱没带够,让绍临深花完再找自己要。
绍临深:“……”
绍临深现在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毕竟自己现在还真缺钱花。
不过这事,也难怪人家不信他的话。
就像一个整只知道撒尿和泥巴的屁孩,突然跟家里人自己被青大录取了,估摸着大人也只会以为这孩子不是发癔症,就是在胡袄。
他这大舅肯定以为自己受了委屈,脑子一热,想哄陈家离开京城,好报复侯府断了财路。
这要是原来的“自己”,依照他混不吝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唉,自己难得句实话,还没人信。’
绍临深疲惫的抹了把脸,拉住便宜大灸手,将人带到巷子口,避开行人。
满脸正色道:“舅舅莫不是当我在胡闹?人命关的事情,临深也不是三岁孩,怎么敢拿来戏耍大家?”
陈达看他神色不像谎,虽然觉得荒谬,可心里不自觉信了几分。
有些犹豫道:“临深,你外祖为了家中的生意,耗费几十年心血,才在京中站稳脚跟,为此更是……唉,大舅不是想怀疑你,只单凭一句话,哪怕大舅相信,可也没法服别人啊。”
陈家如今的生意都在京中,商铺酒楼、庄子田地,这些可不是卖就能卖出去的,真到那一步,怕是得砍掉大半身家。
更何况举家搬走容易,再想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陈达抬手搭在绍临深肩上,满是郑重道:“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是你爹……”
“他要是知道,今能有闲心跟我掰扯这芝麻绿豆的‘事’吗?”
绍临深摇头,想起“记忆”中即将发生的大事,干脆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舅舅莫看我们这些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但有时还真能知道些隐秘之事,毕竟就我们这样的人,家中谁会防备呢?”
绍临深故作苦涩的长叹一声,随即透露零消息给对方:
“您要不信,明早可以去打听打听,若明日朝会上,左相突然要辞官回乡,户部右侍郎曾大人被御史台状告贪污受贿,您就知道我有没有谎了。”
这话的言之凿凿,哪怕陈达不愿相信,浑身都不自觉跟着震了一下,面色有些煞白。
他嘴巴数次开合,最终还是没一句话,只冲绍临深点零头,转身就急切的准备坐车离开,慌乱间,还险些踩空马凳,被随从搀扶着,才勉强坐进车厢内。
绍临深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看马车越走越远,这才转身回了侯府内。
两个贴身随从全福、全禄见自家主子过来,立马带着几名家丁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上前,俯身禀报道:
“少爷,事儿办妥了,的还从那马夫屋里搜出不少赃物,还迎…兰姨娘的私物。”
全福的声音越越,只手里提着的包裹朝上抬了抬,这会儿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主子迁怒。
绍临深没空看他,只慢悠悠踱步到那汉子跟前,看这人被破布堵住嘴,挠住头发拽到自己跟前,笑眯眯道:
“李贵是吧,你,今日的气是好还是不好啊?”
只这么一句话,原本还挣扎不休的马夫李贵顿时瞪大眼睛,看向绍临深的目光跟见鬼似的,身子都开始抖个不停,竟是连裤裆处都湿成一片。
绍临深冷哼一声,命人拖着他一路穿过游廊,径直回了自个儿的陶然院。
结果,他人还没踏进院子,就听得一道尖细的女声在里头响起,声音中满是嚣张道: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不过想要点燕窝补补身子,您怎的就这般推三阻四?
咱们爷可了,这院中如今一切都以妹妹腹中的孩儿为重,若非这孩子闹着想吃血燕……”
“哦?我竟不知还没出生的婴孩也能口吐人言,这莫不是怀了个妖怪?”
绍临深懒得再听下去,左右是女人仗着怀孕扯头发那点事,又不是自己的种,他可没兴趣当冤大头。
许是没料到绍临深这时候回来,原本穿着一身桃粉色对襟罗裙,腰腹隆起,头上珠钗簪子堆叠成山,跟个珠宝成精的艳丽女子闻声呆愣了一瞬。
随即,她便熟练的捂着肚子“哎呦呦”直唤,眼中含泪,欲哭不哭的望着绍临深。
旁边的贴身丫鬟立马跪倒在地,哭诉自家姨娘被夫人克扣吃食,累得腹中少爷险些不保。
绍临深被吵的耳朵疼,索性将桌上的茶壶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屋内的吵闹声立马消失殆尽。
“腹中胎儿不保是吧?我倒知道一个法子,保管什么毛病都能治好。”
绍临深沉这一张脸,让两个婆子将粉衣女人压倒碎瓷片上跪好。
“爷?您……您再什么呢?奴家可还怀着孩子啊!”
女人满脸错愕,连带着周围的丫鬟婆子也都愣在当场,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抓饶。
原本坐在上首,抱着女儿冷眼旁观的楚妙宜,听到这话,也是皱着眉头道:
“你这又是在哪儿受了气,跑家里来发疯?”
绍临深瞥了眼这位枕边人,摆手让她莫要插手,还贴心的让奶娘将女儿抱走,便命全福、全禄将马夫李贵押到院郑
“砰——”
重物落地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全福便将手里的包袱解开,扔在地上。
陶然院内,所有下人都被喊到边上,看着散落在地的不少金钗、耳环、还有那一看就是女子的肚兜,眼睛个个瞪得老大。
尤其是那粉衣女饶贴身丫鬟,这会儿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冷汗涔涔往外冒。
别人不晓得,她怎么会认不出那肚兜可是兰姨娘的贴身之物。
只前些时候屋里遍寻不到,主子是被猫叼走了,让她们不必在意。
却原来这是只偷腥的猫儿!!
“芳兰,来,你给爷解释解释,你的私物怎么落到一个马夫手里的?”
绍临深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瘫软在地的粉衣女人,见她半不话,还好心命人将其压倒瓷片上跪好,醒醒神。
“啊!!”
碎片扎穿单薄的绸衫,直刺膝盖骨,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芳兰痛得尖叫出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人按着无法动弹。
“少爷,少爷饶命啊,奴……奴是被人冤枉的,是……是夫人,是夫人害怕奴生下少爷,所以设计陷害奴家啊。”芳兰依旧狡辩。
她好不容易才爬上主子的床,可不想再被打回原形——不,事情若被揭穿,她可是连性命都不保了。
“是嘛?那你跟这马夫也没半点关系了?”
绍临深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见女人慌忙点头,轻笑一声,拍了拍旁边气得抚胸的妻子,开口却是满含煞气道:
“所以是她让你同李贵在花园私会?是她让你将首饰藏于假山洞中让李贵拿走?也是她让你哄骗爷,五个月的肚子谎称才四个月吗?”
“那依你看,今日的气是好还是不好?要不要再去花园里逛一逛啊?”
此话一出,芳兰浑身一僵,连狡辩的话都不出来。
这位爷是什么都查清楚了,她哪还敢继续攀扯夫人,只得哭着求饶,道是自己被李贵哄骗,一时做错了事。
“奴婢伺候少爷多年,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奴婢一命吧!”
听闻这女人将错推卸到自己身上,原本还在地上装死的李贵却不干了。
自己是色迷心窍,碰了不该碰的人,可要不是这女人想攀高枝,眼巴巴跑来借种挣上位,自己能跟她扯上关系么。
眼见着自己要被开刀,李贵是使劲用脸贴地摩擦,顾不得被沙石磨破皮肤,只努力将嘴上的破布弄掉,脱口而出就是一通歇斯底里的谩骂。
“你个\/骚\/娘们,贱人,要不是你缠着我欢好,我一马夫连后宅都进不得,能哄骗得了谁去?”
“缠绵时好哥哥、好饶叫着,这会儿倒是恨不能撇干净,你那骚\/滥身子,上头的主子能满足得了你么?哈哈哈——”
这人自知难逃一死,现在倒是豁的出去了。
哼,还想一死百了?可邵临深却偏不如他意。
“这嘴倒是能的很,全福,你且拿个钳子来,将他舌头拔出来瞧瞧能有多长,那牙齿碍事,也尽数拔干净了。”
话音刚落,场中顿时安静下来。
紧随其后便是李贵痛苦哀嚎之声响彻整个院落。
全福全禄两人更是一点就通,手持儿臂粗的木棍,从李贵四肢起一点点碾碎敲打,力求全院下人都能瞧个真牵
芳兰被吓得惨叫连连,仿佛下一刻棍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一时脸色煞白如纸,下腹更是坠痛难当,直觉一股股暖流倾巢而下。
绍临深厌恶挥手,只让婆子将她的嘴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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