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桢梳洗完回房,外头已经是傍晚时分,半弯月亮挂在际,晕黄的毛边像被眼泪浸泡过,朦朦胧胧似笼了一层薄雾。
太子坐在卧房那张大摇椅上,正在看一张单册,身侧窗下桌上也放了几张单子。她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各宫的赏赐,还有她应得的份例私产。
他手上拿着的便是二十四衙门给她采办的嫁妆单子,绍桢将手放在摇椅藤栏上,也跟着看了几眼。
黄花梨家具一套,计有架子床、拔步床、罗汉床各一;长方桌、长条案、圆桌各二、琴桌、棋桌各一,炕桌四,炕几、香几、茶几各二;宝椅、交椅、圈椅各二、玫瑰椅、靠背椅、杌凳、绣墩各四;顶竖柜、矮柜、亮格柜各四对,多宝阁两对,屏风四,衣帽架、盆架、灯架、梳妆台各二。
玉摆件有玉如意两对、玉盆景、玉蟠桃、玉石榴……共十八件。奇石玩物有寿山石瑞兽摆件一套、鸡血石花鸟摆件一套……共十二件。景德镇窑青花瓷、定窑白瓷各一套。纱帐、罗帐、绢帐各四顶,被褥八套,炕褥四条,引枕、椅袱各八。香炉四个,熏香球八个,百味合香四匣。
金子三千两、银子五千两、铜钱一万贯。珍珠四匣、宝石两匣,金头面四套,银头面八套,金银杂项首饰凡八十余件,贡盯贡罗、贡纱、贡锦、贡丝各五百匹,白狐狸、白貂等皮料五十件,四季应节补子六十个。
还有一些日用杂物不计数。
她看了眼隔开卧房和明间的花梨木碧纱橱,还有屋里的紫檀架子床,皇上和太妃总不会赏这种大件家具,而且也远超她的品级。
太子拿下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将她拉进怀里,叹气道:“时间太紧,二十四衙门也赶不及新做,我从私库里给你补零,明日让崔文拿私库单子来,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绍桢随意点点头:“不是都你今日回不来吗?南苑离紫禁城也挺远。”
太子将嫁妆单子放回桌上,笑道:“好歹是咱们新婚的日子。下午回来你都哭成这样,再晚几日,怕不要哭成泪人。”
绍桢有些紧张:“皇上有没有我什么?”
太子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皇上日理万机,连后宫都不大在意,何况是我的后院之事,只要不是太出格,底下人也不会向皇上告状。”
绍桢被他得放零心。
太子将三间屋子扫了一眼,道:“还是先将其他宫人叫来见见吧。我方才过来,屋里只有两个人伺候,端茶倒水也没专人看管,怎么妥当。早立了规矩早省心。”
绍桢点点头,便从椅上起身,绕过碧纱橱出了卧房。王嬷嬷和孙嬷嬷都在明间门边上坐着,见她出来连忙起身。
“主子有什么吩咐?”
她想了想问:“一等二等宫人都定级了吗?”
王嬷嬷回都定了。
绍桢便让她将宫女们和四个管事宦官叫进来,往地屏前右边的大椅坐了。太子也从碧纱橱后转出。
不一时,宫人便鱼贯而入,前后跪了满地,磕头行礼:“太子爷万福,张娘娘万福。”
太子叫起。
绍桢一一问过,一等宫人共四名,中午见过的香杏、远岫便在其中,另外两个的名字也有些粗,她都改了,一个长得丰满些,叫横山,另一个改为岚光。
香杏抬起头,眼中带着期盼向往:“请主子恩典,替奴也改个名儿吧!”
绍桢应了,笑道:“那你就叫静嶷。”
静嶷欢欣谢恩。
四人中,远岫和横山是从西苑调来的,静嶷从前在御花园当差,岚光在尚食局当差。横山年有二十,静嶷和岚光都是十九,横山最,十七岁。
四个管事宦官,王进禄、谢得贵、姚成、彭福,宦官的名字则没什么好改的。姚成看着年纪最轻,但也有二十多了,长相挺斯文。
至于十二个二等宫人,金锁、碧珠、绿瑶、金薇……几乎跪到了门口。
孙嬷嬷见太子没有干预的意思,便将事先拟好的轮班单子呈给侧妃过目。
绍桢略扫一眼,嬷嬷和一等宫人都是两人一班,二等宫人六人一班,宦官则无所谓换班,毕竟都要在宫门下钥前出去,白日都得当差。
她点头允了。孙嬷嬷虽然严肃了些,但还是很能干的。
“就照这个来吧。今晚开始第一班,无事的便回房歇息,不要乱嚼舌根。”
宫人们答应着退出,几个新当值的宫女儿便留下来伺候。
王嬷嬷请示道:“快到掌灯时候了,主子看是不是现在摆膳?”
绍桢放纵地哭了这么一场,也是饥肠辘辘,自然准许。
膳桌摆进明间,膳盒流水一样地提进来,将圆桌摆得满满当当,太子忽然想起些什么,若有所思道:“奉宸宫应该没有单独起灶?”
绍桢点点头,轻微地抱怨道:“还没我自己的院子大。”
太子笑了笑道:“这也要比。给你在后头围房里划个厨房,专门服侍这里的伙食,以后还有孩子落地,也方便些。”
绍桢觉得不错,笑道:“好啊。”
太子看她笑,也轻松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头用饭了。
秋冬昼短,色很快便彻底暗了下去。宫里的寻常夜晚,娱乐活动不会很多,晚膳后大概便是梳洗就寝。
茶水房傍晚瞄着男主子过来,早预备了热水,随叫随应十分妥当。绍桢白日里出了汗,肯定要洗澡。南苑猎场大概在丰台那边,太子一早骑马赶回来,也是一身的汗。
净房没有铺地龙,怕折腾久了着凉,他便没有央着一起,分开洗漱完出来,看见她穿着件雪绫缎中衣坐在桌前,衣服极薄,隔着烛光映照,纤纤细腰,寻常难见的娉婷柔弱之态。
两个宫人站在椅后为她擦拭头发。
太子慢慢走过去,接过巾帕,扬了扬下巴让宫人退下,摸了摸发梢,稍微有些湿意。
“霜重露寒,大晚上的洗什么头发,”他帮忙擦拭着,轻声责怪,“当心着凉。”
绍桢不以为意:“你去南苑都打了哪些物件儿?”
太子随口报了几样,明让膳房做了送上来,越越心不在焉,鼻尖都是她发丝的清香,白芷混合着点兰草的味道,搁下巾帕,帮她把落在颊边的青丝拂在耳后,亲了一下修长白皙的脖颈,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去。
灯花轻轻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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