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拖拖拉拉了，三分钟之前我就该喝到自由的古巴了，”四不耐烦地用食指关节敲着桌子然后看了一眼鸡尾酒列表，“这自由的古巴、自由的苏维埃都有，为什么没有自由的朝鲜？难到朝鲜不自由吗？”
生长了张假客套圆脸的酒保露出了一个很逼真的假笑，他拿衬衫袖子擦了下宽大额头上的汗珠：“哥，你别催行不行啊。最近街坊邻居都来这看世界杯球赛来了，人超多的嘛。”
酒保此话不假，酒吧液晶电视上着实播放着球赛，大家的眼睛也正直勾勾地望着电视机——下面的妙龄女子，她看上去光彩照人、出水芙蓉，一眼望去确实是个胸怀大志的大胸女孩。
酒吧的厕所木门“吱吱”响了一下。
只见雪儿走了出来，她今梳着双马尾辫，脖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蝴蝶结。
四瞥了雪儿一眼：“你怎么拉屎拉这么久？”
雪儿皱了下眉头，嗔怒道：“你怎么能我去拉屎了，‘去个洗手间’不好吗？”
“这事又没什么好可耻的，人生自古谁无屎。”
“我就没，我吃完就消化掉，然后会有使趁着夜色飞来从我肚子里取走。”
“你牛掰，行了吧。”四冲我露了一副“唯人与女子难养也”的表情，然后将杯中的自由古巴一饮而尽。
酒保将一杯酒端给了坐在酒吧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的雪儿，然后他点头哈腰地：“这是给你的柠檬杜松子酒。”
雪儿拢了下头发：“送我这酒是因为我这人如同冰雪女王般冰凉酷炫嘛？”
“不是，是因为本店的杜松子酒刚好今免费。”酒保带着没有人情味的语气诚实地回答道。
一阵叫骂声从厨房传来，那粗狂的东北口音即使在人声鼎沸的酒吧里也能声声入耳，骂骂咧咧的大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随后又折了回去，冲着里边的人吼道：“多加点盐和油，客人只需活到把单买了就校”
我朝大厨挥了挥手：“嘿，你今心态爆炸啊。”
大厨见了我马上笑逐颜开，像是重度的男性病患者遇到了同济男科的主治医师，他咧开嘴露出了有些暗黄的牙齿：“呦，老王你来了，吃点啥不？厨房正炒花生呢。我可以免费请你吃压根就不值得付钱的餐。”
“我怕盐太多，还是不必了。”
“今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奶奶的，”大厨进了吧台直接拧开一瓶药酒然后“吨吨”喝光了，“我一会还得洗花生、剥花生，最后还要煮花生……”
“这听上去工作流程也不是很复杂……”我仔细地思考了下具体的操作，“对了，你的前列腺手术怎么样了？”
“恢复得很不错，比以前更棒。”大厨一脸自豪地。
这时电视机上的足球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过下半场的比赛中德国队犹如国足附体，失误连连，最后终于在九十分钟的时候在莫斯科三振出局。
今是俄国的主场，德国似乎跟当年在二战中的表现别无两样，早早地败北回国。
赛后激动的俄国人民在赛场上高歌了一曲《喀秋莎》，当时的气氛差点苏维埃了起来。
台上的一位大胡子的俄国佬表示要把这首永不破灭的红色联盟之歌，送给在座的资本主义帝国。
一个鬼鬼祟祟的戴着黑色墨镜、提着包的人凑到我面前，低声地道：“先生，买点药不，三合一包，三倍剂量，给您三倍的享受，包你很爽。”
我全方位地打量了他一番，迟疑了下：“不知你卖的是非法的摇头丸，还是好吃又合法的跳跳糖？”
他马上弄出一副全家都是良民的姿态：“大哥，当然是跳跳糖了，我可是做正经的本买卖的。”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跳跳糖之后喜极而泣，我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悲哀的泪花，自从学毕业以后我就再没吃过这玩意了。
大学毕业以后我又故地重游去了趟学，发现学学校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养猪场了，旁边的卖部也变成了猪肉铺子。
跳跳糖在我嘴里跳来跳去的感觉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令人怀念的时候，那是个上个厕所都会被高年级学长痛打的学时代。
当然长大了以后就没被欺负过了，当然并不是因为自己变强大了，而是那些学长们不再打人了。
如果我时候有在学里学到什么，除了不能偷看女同学上厕所之外，那就是有陌生叔叔请你吃糖时，一定不要接受。
“唉，好无聊，客人看完球赛都走了，走得比离家出走的发情期的母猫还快，”穿着大背心、大裤衩的酒保点了支烟，然后煞有介事地对我，“看到那个电视机下面的大胸妹没有？待克隆技术普及时，我要订一打这样的。看她一直都在低着头玩手机，这在社交上是很消极的暗示。我赌一百块你要不到她的手机号码。”
我白了一眼酒保：“你也太看我了。从背面看的话，我就是个一表人才的人；从鼓鼓囊囊的钱包看，一看就知道我是一位文雅又多金的人。平常的表现也是既不廉价又不低俗，怎么会连个手机号都要不到，我和她合个影都不成问题。”
在我大步走向大胸妹之际，四、雪儿开始在后面不断吆喝着起哄。
可能我走路姿势的气场太过强大，大胸妹猛然抬头挺胸地看了我一眼：“你想干嘛？”
我正了正衣冠：“生这厢有礼了。”
“究竟何事之有？”
“没什么，我想借你的肩膀搭一下，然后一起摆着剪刀手合个影，不知有没有问题？”
她马上用手捂住了胸口：“这怎么可以呀，我是个黄花大闺女嘛！”
“其实实不相瞒，我跟朋友打了个赌，只是应酬下罢了。这样吧，我干脆给你十块钱好了，意思意思。”
“哇，你连一百块都不给，还想意思意思？”
我尴尬地摆了摆手：“我今出门忘了带钱了，裤子兜就十块啊。要不加个微信，我转账给你啊？”
她骂了句：“神经病，这么老土的加微信的招数也用。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要叫喽？！”
“别叫别叫，我马上走。”我赶忙灰溜溜地走了。
雪儿托着下巴，笑着的时候露出了两颗虎牙，她有些好奇地问：“如何？”
四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看老王那垂头丧气的样子，答案根本就是一目了然啊。”
酒吧里的人听完都哄笑起来，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一屁股坐在了酒吧大厅的沙发上，闷了一口伏特加。
除了女孩不会爱上我这事之外，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十足把握的事。我觉得我这辈子就一个人晃荡下去了。
我对面那个座位是安娜当初坐的位子，有时我来酒吧时，还会幻想她还在那个熟悉的位子。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位置，我也从未问过她，她也从没提起过，不过这意味着她是个专一的不想改变的人。
我所追求的从来没有得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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