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这场滑稽的相亲事宜只得作罢。
午后，雨依然在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竹子打的窗浸湿，贺佩玉凑近一闻，还能闻见晒干竹子散出来的清香。
往日为了光照，她会把书桌移到窗前，这次春雨来的贺佩玉措手不及，她赶忙上前拖移开，幸好书纸放的不多，最上面都是没用完的废纸，
贺佩玉松了口气。
“姐姐，”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悄咪咪闪出来，然后海拔平缓的移动，顾奶团子推门而入，把藏在兜兜里的米糖塞进贺佩玉的掌心。
“吃糖糖！”她笑眯眯的，想给贺佩玉一个甜甜的暖心安慰。
贺佩玉惊讶，“你哪来的糖？”
顾茜茜有些羞涩捂脸笑，又像是骄傲的昂脸，
“是学堂的夫子送给茜茜哒！”
贺佩玉微微扬眉，似是惊讶，她们这边是有一个学堂，不过那教书夫子向来固执刻板，自幼在那学习且成绩优秀的贺佩玉都不见得到几分她的笑。
顾茜茜竟然能讨得她的欢心，不怪她讶异。
她转念一想，觉得可能是顾茜茜有读书赋，才会有如此待遇。
“夫子如此待你，你也不能辜负她的期待，来，给我背一下《三字经》，看看你的功底。”贺佩玉捏捏她的脸。
贺老师在线指导教学，顾奶团子却惊恐万状、瑟瑟发抖。
她们这里一般五岁去学堂，三岁的顾茜茜还不够格。
所以贺老娘会叫顾茜茜去偷听，业务不熟练的顾茜茜经常被夫子逮住，结果因为胖脸意外讨得夫子喜欢。
“人之初，性本善……”前头顾茜茜听得多所以熟，后面她就磕巴着嘴，扒拉脸皱巴巴瞧着贺佩玉直咽口水。
早知道她就不来安慰贺佩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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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安家竟如此不讲礼数，光化日之下拒我们于门外。”厮看着仆从被安家下人推搡开，一想便明白安家没把他家公子放在眼里，颇有些愤愤不平道。
秦予枫白玉般的清面无甚意外，他伸手制止了贴身厮再口无遮拦下去，
“秦家落魄，命我出来寻求帮助，安家这般作为也无可厚非。”
他秦家败落下去，秦家公子的面子也自然不值几个钱。
“可这安家是您未来的妻主家啊……”
厮看着安家下人引着他们的马车往门赶，那可是奴仆才进出的地儿。
安家这不仅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极力的羞辱啊！
“好了，绿竹，噤声！”秦予枫听着耳边不住的埋怨，轻轻皱起眉心，这样的场景他早已经预料到了。
绿竹这才暗地里偷偷瞪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安家下人几眼，闭声了。
良久干晾在原地的马车总算打了个转，重新启程，一点一点步入安家的门。
秦予枫眼眸微垂，鼻尖往下是一块未婚男子戴的面纱，颜色浅黛也难掩其清俊之姿。
如今秦家，也就剩下他这张脸了……
过了几日，空总算放晴。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渐起的日头卷散了不少春寒时日里的冷意，吸满足够水分的嫩芽也慢慢破土而出，一副春日野穹意境。
贺佩玉见气好，吩咐顾茜茜一起出来晒书，以防前段时间的潮湿入室，引得书里长虫。
顾奶团子乖巧着一张白嫩嫩的脸蛋，认认真真摆弄起各式书本的位置，得到贺佩玉的夸奖还会亮出一口米粒牙，惹得枝头呆立的鸟儿也不住清啼。
“这女娃长得好，贺老娘那可一点都不像你。”有人路过贺家院，惊奇几声。
贺老娘手作驱散状，挥开那些跳到地面啄书的鸟，闻言有些骄傲，
“像我家妹子，生就白，笑起来更是迷人眼。”
“你那妹子走了好一阵时间了吧，你可真良心，愿意养着她。”也有人见不得贺老娘这幅得意样，暗搓搓讽刺几句。
贺老娘凌厉扫那人一眼，“我妹子走的早，家里就剩下这么个血脉了，作为亲人还不得帮衬点，不像你家，连老娘都不愿意侍奉！”
那人涨红了脸，呐呐半只得走人。
贺佩玉没让顾茜茜听那些腌臜话，她一直跟顾奶团子聊着，甚至拿出时候的学本让顾茜茜读，以此激发她的学习热情。
顾茜茜，“……”
救命鸭！
她要晕倒了。
在学海里挣扎的顾茜茜十分难捱，数着日子等贺佩玉去上学。
“三年一科举，我已经错过了两次了，今年这场定不可失。”贺佩玉看着贺老娘道。
贺老娘亦有些激动，她供了贺佩玉这么多年，就看这一次了。
所以这事她比谁都上心。
贺老娘连连应声，平日里话声音都放了不少，就怕吵到贺佩玉，让她学不进去。
贺佩玉，……娘你实在没必要如此拘谨。
但她看贺老娘如此谨慎，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
她错过了两次科举考试，完全没下过场，也就只有纸上经验，因此无法保证自己一定能过。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衢县，上一级就是长沙郡，离京城十分相近。
这里施行郡县制，官级精简却极难升官，多是皇帝直接任派。
因簇方官几乎都权势盛大，比如她们衢县里的安家，因出了一个纳给长沙郡郡守的公子，甚至只是房，就在衢县眼里具有滔之势了。
恍惚之间，贺佩玉记起安家唯一一个嫡长女也是在今年下场。
要那人叫什么，贺佩玉忘了，但与其有过一面之缘的贺佩玉十分记得那安家长女看见她的眼神，好似一块脏东西污了眼，言语之间极为不耐，都不拿正眼瞧人。
但她的才学极其烂，是作弊、请抢手都扶不起的烂阿斗。
贺佩玉在学院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颇为惊诧。
因为安家长女似乎、好像已经考了三次了，居然还没过！？
将近十年的时间，贺佩玉都有点佩服她的毅力了。
有这本事，干啥不行，非得在科举上死纠着。
贺佩玉与顾茜茜一大一蹲在地上晒着书，高高挂在空的太阳一照，两道交错复杂的影子相互纠缠不清。
“姐姐，你什么时候去学堂鸭？”顾奶团子真诚发问。
“明。”贺佩玉瞅她一眼，示意她接着背。
“噢太好了哈哈哈！”顾茜茜瞬间跳起身欢呼雀跃。
转身看见贺佩玉面无表情的脸，顾茜茜这才稍稍克制一点，开始摇头晃脑，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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