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俊武看着陌生的云晓磊一脸的疑惑，但是出于必要的礼貌，他仍旧笑了笑：“你找我？”
云晓磊强忍着心里的悸动，微微的点零头。
方俊武又打量了下下何红秀，稍微皱了皱眉，轻声：“我好像对你没有什么印象了···请问你贵姓？”
云晓磊迟疑着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打量这个方俊武，这个自己的亲生父亲。
虽然方俊武有些疑惑，但还是打开了大门，微微往一边侧了侧身子，给云晓磊和何红秀让出了一条路。
“进屋坐吧，玲子，赶紧去沏茶。”
原来这个女孩儿叫方玲，是方俊武最的女儿···
云晓磊仍旧是没有话，而是和何红秀一起迈步走进了院子。
这是个普通的农村院，破败的院墙和陈旧的房屋，看上去还没有冠县云家庄的院子好看。
院子中间还堆了半院子的玉米，看样子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厨房里烧火，应该是在准备午饭。
看到有陌生人来，女人礼貌性的笑了笑，扭头又忙着手里的活计去了。
云晓磊只是看了女人一眼心里就一阵翻腾。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意，亦或是血缘关系的神奇，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云晓磊就已经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个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
堂屋延续了院子破败的风格，简陋的家具虽然经过精心的摆放，但是依旧掩饰不住岁月的洗礼，连犄角旮旯里都透着一个字，穷。
方玲跟大部分的农村女孩儿一样，懂事的忙着沏茶，一双腿儿倒腾的那叫一个勤快。
“坐吧。”
方俊武把云晓磊让到了八仙桌旁边的老式太师椅上，自己则是在另外一边坐了下来。
何红秀自己搬了个板凳坐在了云晓磊的旁边。
“兄弟怎么称呼？”
方俊武静静的看着云晓磊，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
在农村，经常有人来村里走亲访友却找不到家，打听问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显然方俊武把云晓磊和何红秀当成是迷路的探亲者了。
云晓磊四处打量着屋子，眼神最后落在了忙着沏茶的方玲身上。
何红秀轻轻的碰了碰他，提醒他一直不话就太不礼貌了。
云晓磊微微一怔，随即就扭头看了看方俊武。
“我叫云晓磊，二十五年前我在这个村里出生，当时的名字叫方喆。”
云晓磊的很平静，仿佛在一件非常普通的事。
完，他就静静的看着方俊武，想从这个男人脸上寻找到哪怕一丝的蛛丝马迹。
可惜，让他失望了。
方俊武身子一愣，呆呆的看着云晓磊。
云晓磊的话的很诡异，但是他绞尽脑汁也对方喆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的印象···
这个村子叫后方村，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家都是方姓。
方俊武经过短暂的分析之后，在心里认定了云晓磊应该是来寻亲的。
至于到底是谁家的亲戚，他就不得而知了。
“那···你知道家里大饶名字么？我在这个村里生活了五十多年了，只要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我不认识的···”
方俊武似乎早就忘记了二十五年前曾经亲手送出去一个儿子···
此时，方玲已经沏好了茶水，倒好了以后轻手轻脚的把茶碗放到了云晓磊和何红秀身前，并且给了云晓磊一个甜甜的微笑。
爱笑的女孩儿总是这么招人喜欢，云晓磊的嘴角微微上扬，脸色缓和了很多。
血缘关系的牵动下，云晓磊看方玲是越看越喜欢，只是姑娘害羞，沏好茶后就一扭身就跑出去帮着母亲做饭了。
云晓磊扭头看了看方俊武，脸上的笑容也逐渐的消失了。
“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听到云晓磊的话，方俊武瞬间就呆住了。
原本礼貌性的微笑也逐渐在脸上僵住了，仿佛是定格了一般。
二十五年前，方喆！
都知道可怜下父母心，可是谁又能体会到二十五年前亲手把襁褓中的骨肉送到陌生人手里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二十五年来，虽然生活一如既往的困苦，但是苦难的生活并没有压垮他，唯一让他不能原谅自己的，就是那个曾经被自己亲手送出去的儿子···
看着云晓磊陌生的脸庞，方俊武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当年送出去的儿子···
二十五年了，送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到如今已经比自己都要高了，他怎么可能认出来？
方喆，这个名字是当初把儿子送出去的时候专门请族里唯一上过私塾的老人给取的，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在有生之年还会有在父子相见的时候。
因为，在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孩子送给别人养，那这辈子就都不能再见面了。
孩子送了给别人，就是别饶孩子，生老病死各安命，亲生父母别相认了，就算是想见一面，这都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是规矩，也是铁律。
二十五年了，方俊武两口子不知道暗地里流了多少悔恨的泪水，无数次甚至都控制不住的想去冠县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们最终还是没敢去打扰云晓磊的生活，因为他的养父母才是他的亲爹亲娘···
养而不生，他们愧对父母这个称呼···
方俊武的妻子叫周丽华，跟他同岁，但是从外表上来看，似乎比他还要苍老许多，因为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垂泪。
十月怀胎，一早分娩，她怎么能不惦记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
那个时候农村生活条件非常不好，医疗为生条件几乎就是赤脚医生为主，女人生孩子都是在家里请稳婆来接生，如果没有稳婆，那就随便请个经验丰富的女人来接生。
可以，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运气不好的，可能终生都会留下病根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方俊武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沾满了浑浊的泪水，夹香烟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人，伤心痛苦到极致，真的可以是无声的。
看着方俊武悔恨和痛苦的神情，云晓磊的脸上却异常的平静。
这个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过，相比于自己的预想，方俊武的表现要平静的多。
时候，每当养母岳凤花责骂他时，他总是默默地忍受着，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然后，他会像一只受赡动物一样，躲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暗自流泪。
那些泪水，不仅仅是因为养母的责骂，更是因为他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埋怨。
他常常想，为什么亲生父母要把他送走？
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丝毫感受不到温暖的家里呢？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长大成人。
终于，在初中毕业当的下午，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背上简单到可怜的行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去南方打工。
尽管打工的生活充满了艰辛和困苦，但与那个冷冰冰的家相比，这里至少让他的心不再受到煎熬。
在东莞厚街的服装厂里，他结识了许多和他一样背井离乡的打工人。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背景，但都怀揣着对生活的希望和梦想。
在这些漂泊的打工人身上，方俊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找到了共鸣。
他们彼此理解、相互扶持，在艰苦的打工生活中，他的心慢慢地得到了慰藉。
而更让他欣喜的是，他遇到了何红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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