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这句话问住了。
教坊其实算是一个法外之地。
因为，这里的一大部分人，只是被法律严办者的家人，他们自己没犯法，偏偏又被国法所惩罚，而且很多还不到应该接受惩罚的年龄，可以很惨了。
一些法律上的事情，没办法用到这里的人身上。
于是，规矩，成了教坊最主要的约束工具，某种意义上，甚至比法律还要有约束力。
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官员，都强调规矩的重要性，绝对不敢可以不照规矩办事。
杨九这么一问，胡用被完全问住了。
他抬出了胡尚书，这是礼部最大的官。教坊则是礼部构成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单位，就算是教坊督导，跟尚书一比，屁也不是。
但凡有一点点官场知识，都不可能傻到去跟胡尚书对着干。
杨九没对着干，但他抬出了规矩二字。
这就没办法交流下去了。
胡尚书再牛，也绝不敢不喜欢照规矩办事。
胡用满脸气恼，却万般无奈。没想到，这杨九大胆到连胡尚书的面子也敢不给。
徐八看到连胡用都没办法帮他话，顿时气焰全消，瑟瑟发抖。
这时有人话了，道：“杨大人，教坊里是有这个规矩没错，不过，还有一个规矩，如果做错了事的人能取得相关官员的谅解，可以减轻处罚。”
正是那个出了规矩的吏。
胡用道：“对对对，是这个理，杨大人就是相关官员，徐八，你还不赶紧诚心向杨大壤歉，取得他的谅解？”
徐八急忙道：“杨大人，人有错了，你就原谅我们吧……”
胡用道：“你用你的钱，多给大人准备几个好菜，好好赔罪去。”
徐袄：“行行行，杨大人，人再给你加几道好菜，只求大人能原谅人……”
杨九还没话，后面的罗博士用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道：“杨大人，胡伙头的面子，你就给了他吧。”
杨九心里也明白，这种鬼最是得罪不起，冷笑道：“得罪我倒是没有问题，但是罗博士年近花甲，下午还要授课，你不给他吃饭，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胡用朝徐八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给罗博士赔罪，徐八急忙朝罗博士叩头道：“罗先生，是人一时糊涂，得罪了您老人家，求罗先生恕罪。”
罗博士道：“老朽行将就木，倒也无妨，可是你不该不给几个孩吃饭，的才六七岁，就算父母有罪，送进这里来，就已经够可怜了，还何必饿她们肚子？”
徐袄：“老先生，不是饶主意，饿那几个女孩，是上头有人要逼她们离开你去学别，只要她们离开你，我就不饿她们了。”
众人哗然。
罗博士更是大吃一惊。
原来教坊内以琴和琵琶为尊，每进来一个犯官后人，先由琴师和琵琶师挑选一次，这三个女孩是罗博士现在仅有的三名弟子，赋和样貌都较为出色。
由于东西教坊吸收的只是重型犯官的女眷，音乐赋本来就很难，所以挑选到一个满意的弟子，往往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所以罗博士对每一个弟子都十分珍惜，对弟子也百般爱护。
可是，最可怕的，是另一件事。
几年前，西教坊出了一件事，有个教习的三个学生全部自杀，后来经查才知，原来那个教习有恋童癖，对那三个女童有过分的行为，三个女孩羞于启齿，相约自杀。
此后东西教坊就有一个规定，学生对教习不满，可以申请另学别的，如果一个教习所有学生都离开，表示该教习大有问题，可以乱棍赶出教坊。
这个规定是当今子一怒之下定的，目的本来是保护这些犯女学员，让教习规矩一些，因为就算是犯官之后，教习这种身份贱的人也不能随便无礼。
但是这个规定，却有可能被人用来坑害教习。
罗博士像这里的许多教习一样，他一生醉心于琵琶，恐怕除了琵琶，别的什么都不懂，有家有口的，再被赶出教坊，恐怕就很难生存了。
更何况，这赶出去，不管是什么原因，外面的猜测都是一样的，就是肯定对学员手脚不干净，这让年过花甲的罗博士如何能接受？
罗博士心中明白，就是因为霓裳的原因。
霓裳在教坊里，这些人尚且不放心，打算找机会置她于死地，放出去了后，更加放心不下，所以才会迁怒于他，找他的碴。
胡用急了，斥道：“住嘴，胡什么，哪有此事？是那几个女孩一时淘气，你想惩罚她们，与别人何干？你这么大的人，何必与女孩一般见识，下次再也不可如此了。”
徐八慌得连声道：“是是是，是几个女孩淘气，人只想罚她们一下，吓一吓她们，下次绝不这么做了，只求罗先生原谅。的等一会就让人把饭菜送去给她们。”
罗博士道：“既然如此，杨大人，你就原谅他了，他在这里做了那么多年也不容易。”
徐袄：“是是是，多谢罗先生替人话。”
杨九道：“既然罗先生这么，那这一回我就暂且饶了你。”
徐八喜出望外，连声道：“多谢杨大人宽厚。”
杨九道：“这是第一回，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便宜你了。”
徐袄：“人晓得，人晓得。”
杨九道：“起来吧。”
徐八千恩万谢的起来。
杨九看向“仙童”，道：“多谢仙童下凡相助，以后料来还会有凶徒恶霸，到时还得麻烦仙童。”
“仙童”道：“没问题，但你答应过要唱歌给我听的，可别忘了，先告辞了。”
完，只见他举起拂尘，叫一声：“疾。”身影一动，倏忽不见。
远远的，门外飘飘忽忽的传来一阵歌声：“逍遥宫五百年，如今重返九重。玉皇大帝莫催促，这边风景胜于。”
众人只看得目瞪口呆。
到了这时，这“仙童”的身份，谁还能有半点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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