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莹莹回村里过暑假，主要是为了梅有伙伴玩。
还因为跟芬嫂相处起来舒服自在。
娃爸的一摊子产业安排在了村里。
还因为满脑子装着娟姐以前的日子。
她想感受明白，现在的心境现在的日子，跟以前的艰难比会怎么样。
开学后再搬回城里。
夏莹莹揪了半锅面片，调了鸡蛋花韭菜香菜末。
一家人围着桌子正吃饭，院里进来一个脚步声。
梅听出来是谁：“爸爸，是栓栓哥。”
栓栓不敢进屋，站在院子里。
江山放下筷子站起身出屋子。
栓栓不是长高了一截，是瘦了一圈，邋里邋遢，衣服襟子上厚厚一层垢痂，嘴斜下去，下巴上流着口水。
“尕…尕爸，你…你回来了？”
这句话得慢慢腾腾还结巴，发音不准，江山差点没听清他是问候人。
夏莹莹也从屋里出来，看栓栓一眼，再看江山一眼。
“山子，大嫂家日子不好过了吧？”
“你去看看？”
“我不去！”
夏莹莹不可能去栓栓家看大嫂。
但吃饭这个点儿，栓栓站在门口吸嘴，不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主动招呼大嫂家孩子。
“栓栓，你吃饭了没有？”
“没…没有吃。”
十岁的男孩话不清了，动作迟缓流着口水。
栓栓被砖砸坏了脑袋，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利利索索的男孩子没有了。
“栓栓，你进来跟梅一块吃饭。”
栓栓慢腾腾走进屋，坐在梅跟前，动作慢，吃饭还是能吃进嘴里。
江山刚要转身进屋，大门口又进来两个人。
江万红笑着问：“山子，你们一家回来过暑假？我们以为你去你亲姐家了，不回村里。”
“四爷，梅和莹莹放暑假了，我们搬来村里住一段时间，正吃饭呢，你俩也进屋吃。”
夏莹莹不可能去宁阳娘家住一个暑假，她也不想在县城楼房上住一个暑假，刘芬叫她回村里，她想了一下就回村里了。
江万红嘴上呵呵笑。
“山子，你的根在这个村里，放假了就搬回来嘛，娃们玩的也畅快，上学了再回城里。”
江万寿跟在江万红身后，他俩约在一起找山子来了。
她俩不进屋不吃饭，是有要紧事问江山。
“李旺军电表是你给大家买来的，一个十二块，电工装的时候收了七块，收的是安装费吗，我俩问清楚你。”
装电表的事，李旺军压根就把要紧意思没跟大家清楚。
他这两满脑子里是开那辆货车，事情就出现了一些差错。
“四爷，尕爷，进屋里，咋回事我给你俩清楚。”
买电表的过程，江山给江家两个老辈了一遍。
就是因为陈忠杰和王镇长搭通多收村里人十块钱，江山才专门跑了一趟铜城，拉回来两百个。
成本十二块，多收一块钱是油耗运费人工什么的。
“四爷，旺军给你们发电表的时候没透，大家手里的钱我可以不赚，但我不能做赔本的买卖，这十二块钱的本钱我要收回来。”
江山认为事儿已经的很清楚。
江万红眨巴眼睛，想了一分钟，再看江万寿一眼，叹了一口气。
“山子，旺军跟我们的确没清楚嘛，我们以为电表是上面发的，你有车一趟子拉来的，怎么又跟我们收十三块。”
江山提醒他俩：“上面的电表上面连安装费带表钱要收三十。”
“山子，我跟你四爷商量好了，电表钱我们给你，不能让你白掏钱。”
“就是，我们几家好了，你的电表钱我们给你。”
果然如江山所料，这事没李旺军的那么糟。
只要江家这几户带头出这笔电表费，其他人家就不会那种气人话。
你们江家人都不出，凭什么我们出？
江山再提醒他俩：“四爷尕爷，你们要给现钱就给我旺军哥，要不给现钱，七月底领工钱，各家扣掉十三块就行了。”
江万红满口答应：这事看大家，手头有钱的就给李旺军钱，没钱的就等着月底扣。”
送走两个爷辈，夏莹莹颇有感慨。
“山子，村里人对你的态度变了，以后要听你话了。”
“谁要不变谁就是傻子，谁不想过好日子，谁家不想有电视有车子？”
夏莹莹愣一愣：“大家有电视有车子，要靠你喽？”
“他们不靠我也会有，再过十年八年，家家都有电视有兰驼，我让大家早七八年有了而已。”
夏莹莹大眼睛笑成一条缝，身子贴过来，梅和宝忘掉。
吃完饭，梅背着宝出去玩了，家里就两口。
媳妇儿眼里一抹柔情水灵灵盯着自己男人。
被男人偷偷香一口这种事儿经常来一口。
大眼睛嘴儿都啄一下。
“莹莹，张心苹你有了，这段时间不敢乱来。”
“这个月身上没来，闻见油烟味有点恶心，张心苹我有了，不一定吧，闲下来去医院做个检查才能确定嘛。”
两口了半话，忘了梅宝。
“我去接娃！”
夏莹莹转身跑李旺军家。
“你慢点，万一有了呢？”
夏莹莹跑换成快步走，后背影甩手的样子是原来的媳妇，看得江山愣怔。
栓栓又站在身后。
“咋了栓栓？”
“尕爸，梅在…在不在家？”
“梅在忠忠家，你要找他了找着去玩儿。”
栓栓斜着嘴流着口水往前走了。
到黑的这会儿，隔壁院陈美连家的人，就栓栓来蹭了一碗饭，又来找梅玩儿。
他姐姐是霞霞和玲玲，不见影儿。
江山心底想，你们要是过来给尕爸打声招呼，以后大家睁眼闭眼迷糊过。
也不见陈美莲出来一次。
前面让莹莹过去看一眼，她一口拒绝不去。
江山的意思让她过去看看，昔日蛮横的大嫂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张勺张筷兄弟俩老远往来走。
看见江山站在大门口，喊了一声跑到跟前。
“山子，我俩去旺军家找你了，你媳妇你在这儿，我俩又找来了，给，这是我俩的电表钱，你十三块就十三块。”
“我们本来要给旺军的，听表爷是你掏的钱，你掏了两千四呢，你给咱省了十块，有些人不买好，算不来账。”
他俩的意思他们张家人能算来。
江山有轿车，有大货车，有三轮有摩托，他俩赶紧拿来这十三块钱。
“山子，你回村里就好，我们以为你不回来了，啥都让李旺军干。”
他们硬给，江山收下二十六块。
“进屋里，咱会儿话。”
江山等媳妇儿等娃们的时候，跟张家兄弟聊会儿村里饶事。
七百户村里人，面对江山，他们的心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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