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李旺东家院里闹哄哄。
文所真写了一张警情警告，撕下来递给李旺东。
口头警告也很严厉。
“李旺东，赵凡娃，给你俩第一次警告，今晚出生的这个女婴如果有意外，抓你俩坐牢，江红旗就是前例，听清楚了没？”
“清…清楚了。”李旺东战战兢兢，吓得腿肚子站不稳。
他是被李旺军从村头瓜棚里揪回来的。
赵凡娃是他妈，文所又吼一声：“赵凡娃，听清楚了没，残害新生女婴是要枪毙的。”
赵凡娃坐在门台上，裤裆里湿了一滩。
文所身后是警员张，面无表情。
文所警告完这家母子，转过脸看江山，口气软和。
“没事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
李旺军喊他老婆：“芬，你不用守着了，回去睡觉。”
刘芬这才从产妇房里出来，看见两个制服，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旺军，你还真把咱所长叫来了？”
“是山子开车接来文所，要不然没治啊，谁知道明会发生什么。”
刘芬嘴里嘀咕：“幸好山子有车，要不然文所不来。”
文所听见了，沉着脸纠正：“人命关的事我能不来，跟谁有没有车有啥关系。”
刘芬捂一下嘴，不敢多话。
她意识不到，这种事就是所里警察管的。
事处理完，还要把文所和张送回镇上派出所。
江山他送，来回也就半个时。
车屁股后面一股青烟从七百户村出去。
李旺军不用跟着去，他不知道文所和江山在车里聊什么。
他心里还在突突。
“芬，他开回来的车就在咱草垛后面，我竟然不知道，我的，他姐能在咱安泰县当县长嘛，给他开车就开。”
刘芬叹一口气。
李旺东媳妇生这个孩子的事。
他们一家拜了县城的求子观音庙，旺东媳妇还吃了男孩的净根。
他们认为这次铁定是男娃。
这十个月里，一家人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男孩养。
鸡蛋给她吃，大米给她吃，还给她买红糖买苹果。
好东西，他们家其他人看一眼而已，哪能吃上一口。
可今晚生下来的是女娃，一家子人就崩溃了。
“旺军，山子现在有本事了，让山子跟王镇长，别逮走旺东媳妇扎了，她还要生。”
李旺军吓一跳：“拿这事让山子跟王镇长话，你觉得可能吗？”
李旺军嘴上不可能，想到明就要找王镇长话，这事让山子跟王镇长沟通一下。
不管怎么样，李旺东媳妇要有男娃啊。
七百户村有这样的气氛，山子咋有心情搞二十个大棚产业。
刚好的，从六月份开始，让每家出劳动力在他手底下挣钱。
出了这种烦心事，这子心一冷不干了就是麻烦。
七百户村，李旺军一个感受越加深刻。
山子表弟给他堂福祉。
可旺东堂弟给他的是地狱苦难。
李旺军心里纠结的同时，进自家上房屋，被子拉开枕头放好，等山子回来睡他旁边。
想了想又爬起来朝厨房窗户喊。
“芬，你把暖壶和脸盆拿来，山子回来睡觉前要洗脚，他现在是城里人，都是莹莹惯的毛病！”
暖壶和脸盆放在炕沿下，刘芬骂一句自己男人：“谁是莹莹惯的毛病，这是好习惯，谁像你从来不洗脚。”
李旺军嘴上笑：“我今晚洗一个！”
洗完脚躺进被窝，等山子返回的同时，李旺军脑子里想在村里搞的二十个大棚。
一个大棚一个秋冬出去，他们就能挣到一万块。
二十个一个冬挣二十万。
李旺军蹭一下坐起身，瞪大眼睡意全无。
“一个冬收入二十万，不可能吧？”
他想喊刘芬过来陪睡，好好这事。
可刘芬进了厨房和阳阳慧慧睡一起了。
这会儿叫她过来在上房睡，山子来了咋办？
李旺军又激动又焦躁又急切，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
被刘芬推门的声音吵醒。
“你还睡啊，今儿不送菜去了？”
李旺军一骨碌翻起身，先看旁边有没有山子，旁边是夏京京。
“这子昨晚啥时候进来的？山子呢，昨晚没回来？”
刘芬也纳闷：“山子不是送文所去了吗，再没见回来，估计被文所留在所里过了一夜。”
这让李旺军很郁闷。
文所也真是，干嘛把山子留在所里住一晚。
咱家又不是住不下。
李旺军推夏京京：“起来了，城里菜铺关掉呢吗，不能给你姐夫掉链子，你不知道你姐夫昨晚跟我了啥事。”
两个男人赶紧收拾赶紧喝早茶，开三轮车拉一车菜回安泰县城。
刘阳阳也要跟下去，可三轮车拉了满满一车菜，坐不下一个刘阳阳。
夏京京今儿不开另一辆车子。
刘慧慧羞阳阳姐：“你是想黏住夏京京，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刘慧这么一，刘阳阳赌气回屋里，再不提回菜铺的事。
刘芬呵呵笑：“等下午山子回的时候拉你们一起回。”
“姑，我不敢坐车了，恶心吐，难受死了。”
刘芬安慰她：“阳阳，那是因为你第一次坐车不习惯，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你以后肯定经常坐车，听姑话，今咱一块去找你爸妈。”
姑侄三个昨晚在厨房炕上悄悄话了半夜，就是阳阳和京京的事。
阳阳你给姑一个准话，你到底欢不欢喜夏京京？
你要乐意，姑今儿就去你爸妈跟前，咱看个好日子把你俩的事办了。
刘慧在一旁撺掇，姑你还问啊，阳阳姐恨不得跟夏京京黏在一起。
刘阳阳把刘慧的嘴拧到后脑勺。
刘慧的是实话。
阳阳姐你要不答应，你等着瞧，爸肯定把你嫁给李家豁豁嘴，你一辈子完蛋。
跟夏京京不是一辈子完蛋，是生活在安泰县城。
“阳阳，你话呀，今要不要姑去不去你家？”
刘芬昨晚计划好了，今下午送夏莹莹和两个孩子回城里后，旺军拉上自己和阳阳去刘寨找娘家哥嫂。
“姑，我跟夏京京差着辈分呢，他比我大一辈，不行嘛。”
刘芬脸上笑呵呵：“这个不打紧，你以后跟着京京叫他姐夫就行了。”
刘慧瞪眼：“我也叫山子姐夫？”
“关你什么事，你还是叫表叔。”
表叔开着桑塔纳轿车停在了李旺军家大门口。
刘慧转身往外跑。
“表叔，我姑让你拉着他们去我家，给京京和阳阳撮合婚事呢，以后我叫你叔呀还是叫姐夫？”
“慧慧，你叫我表叔，你阳阳姐叫我姐夫，各论各的。”
刘慧一脸失望。
江山昨晚跟文所谈了半晚上事。
文所安泰县城里，有一股不稳定因素，山子你要万分心。
有这个提醒和没这个提醒大不一样。
江山他在七百户村要搞一摊子产业，文所你要使一把力。
我江山再又能耐，安泰县里的暗箭难躲开，别让我出事。
还有，七百户村不能再有女婴被捏死这样的事。
让外面人，江山生活的村子就是这样的穷山恶水，民众愚昧无知。
文所这还不简单，以后妇人生娃，管他男孩女孩，两个孩子以后就扎。
给王镇长一句，明儿就把旺东媳妇拉走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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