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冤枉、陷害、黑白颠倒，如同晴霹雳。
欧阳侠整个人经历一场轰隆隆的巨变。
他嘴上没有喊冤，但用气愤、坚毅的眼神死死盯着陆大人。
陆大人神色轻松，甚至用笑容回应欧阳侠的“双目怒瞪”。
作为锦衣卫首领，他对这种眼神见怪不怪。
在私下里，他甚至有个绰号——活阎王。
这绰号不是普通老百姓给他取的，而是朝廷文武百官共同的心声。
俗话，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冉五更？
文武百官都来头不，然而这“活阎王”掌管的诏狱却能让文武百官都闻风丧胆。
当欧阳侠被捆住双手，押上马车时，萧敬梓的家人恰好乘马车赶到此处，哭抢地。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欧阳侠心中悲愤，闭住双眼，热泪滑落。
凭借经验，他认为萧敬梓这次的伤凶多吉少，而那个最可恨的太子，那个始作俑者，联手锦衣卫颠倒黑白，理何在？
欧阳侠当然不想冤死在锦衣卫的诏狱里。
他紧急思索自己的生路，首先想到三弟欧阳凯。
欧阳凯是锦衣卫内部的高官之一，不是什么喽啰。
其次，是父亲欧阳老爷。
欧阳老爷是兵部尚书，在朝廷中不是什么软柿子。
亲爹和三弟肯定会尽力救他，他丝毫不怀疑。
欧阳家在权贵圈子里经营多年，亲友中也有许多帮手，绝非孤立无援。
紧接着，欧阳侠咬牙切齿，暗忖：太子为何冤枉我？是生丧心病狂，还是为了一石二鸟？
— —
“哼哼，一石二鸟……”
太子回到东宫，双目炯炯，正得意忘形。
之前，他被吓得魂飞魄散，现在魂儿已经归位。
他自认为聪明绝顶，才在短时间内想出那个以刺客为名，嫁祸欧阳侠的妙计。
一石二鸟，其中一“鸟”是推卸自己伤害亲舅灸责任，装成清白无辜的受害者。
另一“鸟”则是通过嫁祸欧阳侠，进一步把祸水引向宫中得宠的苏贵妃。
因为欧阳侠的弟弟是欧阳凯，欧阳凯的妻子是苏贵妃的亲姐姐。
如果别人相信欧阳侠指使刺客谋害太子，必然进一步怀疑到苏贵妃头上。苏贵妃为了帮亲生的十六皇子争夺储君之位，所以丧心病狂……这完全得通。
太子越想越舒服，越想越自大，甚至觉得自己因祸得福，不由自主地冷笑起来。
他把心腹随从叫过来，声吩咐，让随从们去宫内宫外散播谣言。
“把矛头指向苏贵妃。”
“传言越广越好。”
随从们心里为难，但不敢反抗，表面上满口答应，转过身，匆忙离开东宫，抬手擦额头上的冷汗，内心忐忑。
造谣传谣，陷害皇帝的宠妃……
有些随从硬着头皮这样干。
同时，另外一些随从选择阳奉阴违，背叛太子。
随从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想作死，更想保住命。
— —
另一边，太子妃伊氏抱着皇孙，轻轻地摇拨浪鼓。
皇孙奶声奶气地笑，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巴，伸手去抢拨浪鼓。
石子固正跪在地上，向前膝行几步，砰砰砰地磕头，向太子妃表忠心。
刚才他已经把太子干的混账事原原本本告诉太子妃，这会子又：“奴才发誓，绝不敢欺骗太子妃半句。”
“东宫的崛起，全仰仗太子妃的贤能和皇孙的命所归。”
“奴才愿意助太子妃和皇孙一臂之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奴才虽然微，但奴才背后的势力也可以为太子妃所用。”
他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废物，故意出自己与石子正和唐风年的关系，给自己脸上贴金，假装自己很重要。
他还发誓，他可以服石子正和唐风年，让他们为太子妃办事，让太子妃如虎添翼。
两个官员亲友，就是他目前最重要的护身符。特别是其中一个附身符——唐风年，正四品官员，政绩卓越，如今任职通政司的右通政，子近臣……
对此，太子妃难免心动。
在她出嫁前，父亲告诉她，要尽快生出皇孙，她的未来不是依靠太子，而是依靠皇孙。
成亲之后，她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太子不靠谱，靠不住。
她必须亲手为自己和孩子铺路，谋划将来。
此时此刻，她对石子固露出微笑，接受他的忠诚，道：“起来吧。”
“你考过秀才，有些才学，以后伴随皇孙左右。”
“至于太子殿下那边，我替你美言几句即可。”
以后，石子固便是皇孙的随从，不再是太子的随从。
石子固从地上爬起来，如同重获新生，松一口气，冷汗在后背上蜿蜒爬行，仿佛暗处的蛇。
他微微低头，表面上模样恭恭敬敬，暗忖：命总算保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能辅佐皇孙登上皇帝宝座，老子必然名留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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