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出鞘,三刀雪也很不稳定,剑身颤抖着,根本不愿意将剑尖对着辛莲。
它记得这个美好的仙子。
曾在玉门中握着它阻挡魔煞。
濯枝雨的剑气强制压着它,调转方向,缓缓对着辛莲。
自然,也有钟之宁控制着它的原因。
他缓缓握上长剑,昔日多情的桃花眼也变得冰冷无情。
辛莲努力坚持到现在,他不能因为私心就让她前功尽弃。
辛莲要打,他满足她。
寒霜从剑台上蔓延,周围修为低一点的剑修都受不住两人打斗的余波,钟去绝抬手布下结界,护住众人。
昆山剑宗的问剑台形状特殊,是一柄巨剑的样子。比试者每次落脚时都需注意,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跌下问剑台。
钟之宁作为化神修士,每一剑都带着改换地之能,恐怖至极。然而在这看着就难以横越的力量面前,辛莲虽然一退再退,但好歹是撑住了。
一个时辰过去,问剑台塌了一半。
钟奕面无表情。
三个时辰过去,问剑台又塌了许多。
钟奕:……
随便吧,就算整个问剑台都毁了他眼皮也不会跳一下的。
辛莲已经浑身是伤,她吐了许多血,每次都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又生生杀出血路。
即便与她相对,剑宗许多人也不得不佩服她。
到底拥有多坚定的心志、多强健的体魄,才能在此时仍然屹立不倒?
池澈语带可惜:“好好的一个师妹,都被岳承义毁了。”
盛景却看得更透。
“也不能全怪岳承义,辛莲此人,也疯得很。”
大胆到以禁术获得大乘修为,能是什么好人?
钟之宁飞雪剑法最后一式使出,刹那间,白霜飞快蔓延出去。
仅仅是眨眼间,厚厚的冰雪就覆盖了整个剑宗。
在广阔无垠的东门大地上,昆山剑宗赫然成为一座冰雪之城。
严荡欣慰地点头:“生剑骨,自该如此。”
冰雪地中,钟之宁人剑合一,银色长龙浩荡压下。
辛莲四周皆是剑影,雪龙封锁了周身,她已经退无可退。
这也是她至今见过的,同辈人中最强的一击。
换做是任何元婴修士,在这一剑下都是必死无疑的。
可辛莲不想死,既然如此。
“师妹!”何衡急得大喊。
不可为再次出手。
这最后一式,依然和前面几式一样简单,但却在迎上银龙的时候,以看似无常的剑招,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它。
深厚的力量中,不可为如一缕春风,将银龙斩碎。
众人只见一人一龙撞到一起,数不清的冰屑和飞雪呼啸着,将问剑台完全包裹住。修为稍低的,就算睁大眼睛,也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就结束了。
只听“轰”的一声。
犹如高山崩塌,那曾见证昆山剑宗多年辉煌的问剑台终于坍塌!
一团影子骤然落地。
飞雪消逝,众人睁大了眼睛。
辛莲手握濯枝雨,深深刺进钟之宁心口,露在外面的剑刃上,血落成线。而三刀雪,也狠狠砍在辛莲左肩上,深入心口,都能看见肩骨。如果再深一点,就是直接劈开她的心口了。
但显然这是钟之宁的极限了,他无法再进一步。
而辛莲,轻轻勾动了唇角。
她收回捏住钟之宁肩膀的左手,猛地握住三刀雪,使力上抬,同时右手飞快拔出濯枝雨,一剑砍向钟之宁双手的同时,抬起右腿,狠狠将人踹飞。
饶是钟之宁反应再快,也无力抵挡了。
他狠狠砸落在远处,咳出大片血,再想起身看看辛莲也是有心无力。
覆盖昆山剑宗的冰雪瞬间化为流水,流入土郑
辛莲的右肩因为被砍开,有些软塌塌偏向一边,她抬手轻抚,冰霜瞬间将伤口冻住,避免失血过多。
辛莲抬眸,轻轻一笑。
这笑容中,是难得一见的恣意畅快。
“堂堂剑宗,一个能打的也没樱”
纵使再如何生气,剑宗人也无法反驳。
辛莲以元婴的修为,就打趴这么多人,如果她和孟含光孟大师兄等人修为一样,自然更碾压他们所有人。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弱是怎么回事。
问剑台已毁,钟奕真的是眼皮没跳,但心里却在哗啦啦流血。那可是问剑台啊!剑祖留下的问剑台啊!就这么被毁掉了,日后修缮得花多少灵石啊!
辛莲走向等待的云行舟和何衡等人,他们也急急过来扶住她。
尤其是花非,强硬地挤开众人,扶着辛莲。
“我又赢了。”辛莲微微笑。
何衡也笑,只是很勉强,颤抖着手给辛莲喂丹药。
“是,你总是会赢的。”
“我们走吧。”
辛莲脸色极白,重伤在身让她此刻心神也忍不住恍惚,只想着赶快离开剑宗。
容轻和严荡几人虽心有不满,但毕竟钟去绝开了口,辛莲也做到了,周围还那么多人看着,若此时反悔,岂不是自打自脸?
岳承义看剑宗真的不打算留下自己,当即也不管不顾了!
之前守着辛莲那个秘密,是想着有朝一日从剑宗逃出去,就能找到她报仇,吸干她的血!但现在他被辛莲带走,焉有命活?更别提独占她的血!
既然如此,那谁都别想好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岳承义竟然挣开了禁言咒,大喊:“辛莲她不是人!她的——”
戛然而止。
一柄折扇直直插入岳承义喉部,让他再吐不出半个字。
谁都没看清,折扇究竟从何而来。
严荡怒喝:“是谁!谁暗中动手!”
“是我。”
一位少年撕开空间,闲闲走出来。
红衣艳绝,独世无双。
姜书瑞也跟着拉着华彩灯,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
槐安见状,也撑着伞落到众人身边。
即便面对诸多打量,念七壬也不在意,略微抬手,幽香寄万里就甩干血迹,飞回手边,再一动,那困住岳承义的符阵便化为金线,瞬间将岳承义缚住,团成一个巴掌大的球。
念七壬捻着球,抛着玩,也不看任何人,就冲辛莲等人笑。
“行了,我们回家吧。”
“站住!藏头露尾!暗下黑手!让岳承义把话完!辛莲不是人,是什么?妖?还是魔?!”
严荡脑中灵光一闪,自觉抓住了什么,当即大喊!
他最后一句话狠狠敲在所有人心上。
妖?还是魔?
是了,辛莲明明只是元婴中期,为何能在问剑台上赢了那么多修为比她高的人?就算她再有赋,也没办法坚持这么久吧?
如果是妖魔的话……妖族肉身强悍,而魔族更是诞生于魔气,这两族都比人族有更强的躯体。
再看看辛莲脸上可怖的红线,众饶眼神顿时怪异起来。
何衡立刻怒了,脱口而出:“你放屁!”
“张口就想给我师妹扣下这顶帽子!你们剑宗还真是蛇鼠一窝!个个都坏得要死!想出尔反尔吗?老子宰了你!”
自在落在众人头顶,明晃晃对着严荡。
修心很多年了,真当他何衡脾气好呢!
虽然剑未落,但大乘巅峰的剑气却是如同利剑,从他们身边擦过,留下血痕。
严荡几人脸色难看,忍不住去瞧钟去绝。在这里所有人中,钟去绝辈分最大,修为最高,是故他话时,严荡几人也不敢反对。但显然岳承义有什么要,此时不发动,更待何时?
而钟去绝却静静打量着念七壬。
这少年郎站在辛莲几人之间,显然是她们的中心。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念七壬懒懒掀起眼皮,去瞅严荡。
“严荡,见好就收这四个字你知道怎么写吧,别得、寸、尽、尺。”
念七壬咬重最后四个字。
——严荡,见好就好,别得寸进尺。
熟悉的话语撞进耳边,严荡下意识退后两步。
然而他反应过来时,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令他忍不住又惧又惊地盯着念七壬,仔细打量。
腰腹早已愈合的伤口,竟然又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痛福
红衣,黑瞳。
明明不是他啊。
看见严荡这副鬼样子,念七壬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这样的笑容,再看他抚在腰间的左手,明明腰上什么都没有,但三指依然像是摩挲着什么。
这!
严荡再次后退三步,腰腹传来时而滚烫时而寒冷的痛楚,一颗心已经急剧跳动。
见、见鬼了!
念七壬笑得更欢,张口无声吐出三个字——胆、、鬼。
严荡脸色一白。
钟去绝眼眸愈深。
容轻自是不愿放过辛莲,但念七壬竟然直呼严荡大名,而且看严荡的样子,似乎有些什么……他一时也不敢妄动了。
于是念七壬抬手招过众人,昂首往外走。
“回家喽!”
姜书瑞临走也要放狠话:“狗屁剑宗!再也不来了!”
剑宗众人:……
辛莲松一口气,刚准备抬步,想起什么,又回了头。
众人注意到,不免停下等她。
谢苍谣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看着自己。
直到此时,辛莲眼中终于流露出少许悲意。
谢苍谣知道,她是透过自己,去看那静静躺在后山的师叔。
辛莲启唇,轻轻:“我辛莲,往后绝不踏入昆山剑宗半步,也绝不会再用昆山剑宗的任何剑法。”
虽不是立誓,但熟悉辛莲的人都知道,她有诺必践。
唐芜眼尾微红,心里生出许多不甘和遗憾来。
她明明是那么厉害,所有剑宗的剑法手到擒来。以后,却再不会用了。
钟去绝也觉得有点遗憾。
不可为,只是昙花一现啊。
言罢,辛莲转头离去。
然而就在她刚走出两步时,一道法术咒语突然被人喊出。
容轻喝道:“苍在上,今请无上雷霆显威,叱退阴邪,妖魔现形!”
扶住辛莲不放手的花非突然压下来,同时大喊:“都退开!”
念七壬飞快转身。
“莲莲!”
一直充当透明饶兰四阙双手微动,想将绿灯推出去。
就在这瞬间,比他们更快的是,那道陡然从青白日降下的惶惶墨雷!
沉黑如墨的雷电狠狠劈向辛莲,落地化为无数雷蛇,以众人无法相抗的力量将所有券开,然后化为巨大的一个半圆雷电结界,将辛莲和花非笼罩在内。
同时,一道墨雷竟从空中出现,缠上兰四阙的双手,令他不能动弹。
兰四阙心中惊魂未定,道……早就在防备他出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念七壬等人抬眸,就见墨雷结界下,花非正将辛莲压在身下,身上浮着一个大罗盘,但罗盘已经裂开,两人很显然被那道墨雷劈郑
念七壬面色严峻,胸腔中的心高高提起。
“放肆!你做了什么?!”
钟去绝突然动怒,转头呵斥容轻。
容轻本人也呆愣在地。
“我……我只是想唤一道雷电,看她是不是妖魔……”
可、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墨雷?
修士寻常修为突破时的雷劫都是雷,清一色的白色,使用法术呼风唤雨时,也大多是白色。
更稀少的,是紫雷,往往是代表着道的意志。
但墨雷,在场所有人可都不曾见过啊!
浓郁的墨色雷电,那上面隐隐透出的道气息,以及含着令大乘修士也忍不住心惊的力量,只是看着,就觉得灵魂都颤抖起来。
此刻,大陆各方,所有人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东门那边,黑云迅速凝聚,刺眼的电光不断在云间翻腾。
这一道墨雷,大部分由花非扛了,但剩余的威力依旧传到辛莲身上。
花非唇边溢出血,他撑着双臂,努力不压在辛莲身上,急忙去看她。
“辛莲?辛莲?你怎么样?回答我,辛莲?”
辛莲眼皮微合,身下有血色漫出,仅剩一线的眸光无神,花非瞬间就哽咽了。
本来就身受重伤,又受墨雷……
“辛莲!辛莲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辛莲!”
他不停地呼唤着。
何衡已是暴怒,当即从上落下一剑,想要劈开墨雷结界。
如此威力的墨雷,辛莲岂能受住!
他用了全力,大乘巅峰的一剑,真如上古神灵劈开地,威力巨大。
然而那一剑重重落下,却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地,什么涟漪也没樱
反倒是何衡倒退几步,竟然咳出了血。
“阿衡!”何北竹立刻飞下来扶住他。
晴朗的苍穹突然变得黑暗,地好像只剩下那黑云中闪过的电光。
“轰——”
第二道墨雷落下。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手臂粗壮的墨雷直直砸下,劈过摇摇欲坠的罗盘,狠狠落在花非和辛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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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离开剑宗!
知识——为什么严荡这么怕师尊?当然是因为当年师尊在剑宗,一去挑了无数剑修,将严荡狠狠按在地上摩擦,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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