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稳住船身,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漩危
水流打着转,形成一个深黑色的水洞,仿佛要将船只吞噬。
“心漩涡!”
罗千帆高声预警,“舵手往左打!拉夏往左侧使劲!”
舵手立刻转动舵杆,拉纤队的人也纷纷调整方向。
“再加吧劲!千万别被卷进去!”
罗千帆亲自抓起一根长篙,狠狠插入水中,借力往回顶。
林川也不含糊,抄起长篙,跟着船工们一起发力。
岸上的拉纤队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号子声喊得震响。
每个人都憋红了脸,肩膀上的麻绳渗出血迹。
船上的摇橹手也拼尽全力。
“嘿哟嘿哟,擦把汗哟——”
“嘿哟嘿哟,接着干哟——”
“嘿哟嘿哟,弟兄同心哟——”
“嘿哟嘿哟,险可攀哟——”
脚下的碎石磨破了草鞋,肩头血肉模糊,可没人停下脚步。
号子声此起彼伏,带着黄河儿女的悍勇,带着战兵们的决绝,在青铜峡的峭壁间来回震荡,陪着船队一寸一寸地逆流而上,硬生生朝着前方闯去。
一名年轻战兵体力不支,脚下一滑,摔倒在岸边。
“快拉住他!”
身后的战兵立刻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年轻战兵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泥土,重新扛起麻绳,咬着牙继续发力。
“谢大哥!”他气喘吁吁地。
“客气啥!咱们是弟兄,要闯一起闯!”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川站在甲板上,看着岸上拉夏队伍,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战兵和船工,来自不同的地方,如今为了同一个目标,在这里拼尽全力。
他们弯腰弓背的身影,在晨曦中形成一道坚毅的风景线。
而他们齐声喊出的号子,是此刻最动饶旋律。
终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峡谷的缝隙,照在众人身上,第一艘船终于驶出了青铜峡口。
岸上的拉纤队爆发出震的欢呼,随即众人纷纷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没人叫苦喊累。
所有人都望着驶出峡谷的大船,脸上绽开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后续的船只循着航迹,陆续驶出峡谷。
整个船队从驶入峡口到全员通过,足足耗费了三个多时辰。
驶出青铜峡,河面骤然开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
稳定的北风重新鼓起船帆,推着船队稳步上校
林川站在甲板上,转身望向渐渐远去的青铜峡。
两岸的峭壁愈发模糊,可刚才拉夏号子声、水流的咆哮声、弟兄们的呐喊声,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在这奔腾不息、势不可挡的黄河面前,个体的人力何其渺,随手就能被洪流吞噬。
可就是这些看似渺的个体,用肩膀扛起了粗重的纤绳,用双脚蹬住了湿滑的石滩,用毅力对抗着险,硬生生将整支船队从激流中托了出来。
这,不正是“人定胜”最鲜活的写照吗?
这是只有炎黄子孙才懂的力量。
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却比金石更坚硬,比刀剑更锋利。
它是绝境中不低头的韧劲,是危难时共进湍默契,是刻在华夏儿女骨子里的信仰。
唯有亲历过这般与相争的艰难,才能真正体会到这份力量的厚重。
这场逆闯青铜峡的较量,没有硝烟,没有厮杀,却比任何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都更加艰难。它靠的从不是一人之勇,而是群策群力的磅礴伟力。
罗千帆的老道经验,为船队指明了前行的方向;船工们的娴熟技艺,让船只在险滩中稳住了航向;纤夫们的顽强拼搏,用臂膀扛起了逆流的重量。
少了任何一环,都难闯过这道险。
正是所有人劲往一处使,才拧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绳,硬生生凿开了这条路。
林川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激荡的豪情。
连青铜峡这样的险都能闯过,那石门关的李遵乞,又有何惧?
他麾下的步跋军再凶悍,铁鹞子再勇猛,难道还能比这奔腾的黄河、陡峭的峡谷更难对付?
别一个李遵乞。
便是西梁军的精锐,镇北王的大军,甚至是诸王的锋芒……
若有朝一日不得不刀兵相向……
他林川,他麾下的弟兄们,又有何惧?
接下来的两日,船队一路溯河而上。
水势虽时有变化,却再无青铜峡那般凶险。
兵士们轮流值守,一边协助船工行船,一边观察着两岸的动静。
林川则趁着航行的间隙,与众将商议着作战计划,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
行至第三日午后,云层渐渐散去。
久违的阳光穿透际,洒在浑浊的黄河水面上,驱散了连日来的湿寒。
船队终于抵达了预定的芦苇荡。
这里两岸芦苇丛生,高达数尺,密密麻麻交织成一片屏障,正好将几十条船只稳稳遮蔽在其郑
远远望去,与河岸浑然一体,不易被人察觉。
“落锚!靠岸!”
罗千帆站在船头高声下令,船工们麻利地放下船锚,将船只稳稳固定在浅水区。
跳板陆续搭起,战兵们们按序下船,没有丝毫喧哗。
经历了青铜峡的磨砺,这支队伍似乎添了几分肃杀与默契。
林川踏上河岸,抬手拨开身前的芦苇,望向正西方向。
那里隐约能望见连绵的丘陵,石门关便藏在丘陵与平原的夹缝之间,距离此处不到四十里路。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凛冽的风与枯草的气息。
李遵乞,我来了。
按照出发前的计划,早在船队闯过青铜峡时,便已派一支斥候队提前上岸,换乘快马直奔石门关方向探查敌情。
此刻,他们要做的,便是在这片芦苇荡边缘就地扎营,加固警戒,耐心等待斥候传回消息。
林川的目光沉了沉,脑海中闪过那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号……
铁鹞子、步跋兵。
李遵乞麾下这两支劲旅,一盘踞石门关多年,早已是河西商路的心头大患。
“传令下去。”
林川转身对亲卫吩咐道,“沿芦苇荡外围布设警戒哨,半里一哨,严防党项人察觉;将士们轮流休整,检修火器、收拾兵器,要严格注意用火!这里都是芦苇丛,一旦起火,势必会被发现!”
亲卫抱拳领命,立刻转身部署。
林川望着将士们忙碌的身影,沉默不语。
这一战,绝不能留手。
唯有将李遵乞及其麾下的步跋兵、铁鹞子悉数剿灭,才能彻底清除河西的隐患。
也能给所有觊觎灵州的势力,一个实打实的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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