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前回，秦王李世民在秦王府外迎接众英雄。六月的长安暑气蒸腾，朱雀大街两旁槐树投下斑驳树影，却压不住此起彼伏的马蹄声。李世民一袭玄色锦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他手搭凉棚向东眺望，眼底泛起欣喜之色——远处烟尘渐起，五匹骏马踏碎热浪疾驰而来。
为首战马通体赤红，鬃毛间系着的铜铃随着奔跑叮咚作响。马上之人头戴皂色纶巾，鹅黄色长袍随风翻飞，正是徐茂公。他身后依次是秦琼的黄骠马、程咬金的卷毛狮子兽，还有牛进达与罗士信并辔而校五骑奔至秦王十丈开外，同时勒缰，马蹄扬起的尘土尚未散尽，众人已利落甩镫下马。
“臣等参见殿下！”五人齐声高呼，抱拳行礼。徐茂公目光如炬，率先开口：“殿下亲迎，折煞我等。”秦琼面色肃然，腰间虎头湛金枪的枪缨轻轻晃动；程咬金摸着络腮胡嘿嘿直笑，板斧在背后映出寒光；牛进达抱拳时，铁甲袖口滑落，露出臂上狰狞的箭伤疤痕；唯有罗士信歪着脑袋，大睁着一双虎目，好奇地打量秦王身后的王府飞檐。
李世民快步上前，双手虚扶：“诸位将军不辞辛劳赶来长安，实乃我军之幸！”话音未落，王府门内突然涌出数十人。张公瑾身披软甲，腰间佩剑铿锵作响；屈突通、屈突盖兄弟并肩而立，宛如两尊铁塔；盛彦师手持铁胎弓，箭囊里雕翎箭寒光闪烁；柴绍一身银甲，怀中抱着幼妹平阳公主赠送的鸳鸯鎏金剑，笑容温雅。
“徐三哥！秦二哥！”张公瑾大笑着扑过来，重重搂住秦琼肩膀，“一别数月，可想煞兄弟了！”屈突通抱拳沉声道：“听闻诸位在洛阳大破王世充，当真痛快！”程咬金闻言，猛拍大腿：“那王世充老儿，被俺老程三斧头吓得屁滚尿流！”众人哄笑间，罗士信却挠着后脑勺，像个迷路的孩童般在人群里打转。
“这位是……”柴绍望着罗士信，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徐茂公笑着介绍：“此乃罗士信兄弟，生神力，在战场上以一当百！”罗士信被夸得脸色通红，慌忙作揖，却不慎撞到身后的牛进达。牛进达稳如磐石，只是笑着扶住他：“兄弟心。”
罗士信这才如梦初醒，开始挨个行礼。他先向秦王深深一拜，脑袋几乎要磕到青砖上；转身又给徐茂公鞠躬，头巾险些滑落；见到秦琼时，他扑通一声跪下：“秦二哥！当年在历城多亏您照顾！”惊得秦琼连忙将他拉起。轮到程咬金时，罗士信学着老程的样子抱拳，却因用力过猛，差点打到自己鼻子，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声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启禀殿下！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率五百亲卫，正往秦王府而来！”
气氛陡然凝固。徐茂公眉头微蹙，与秦琼交换了个眼色；程咬金的笑容瞬间消失，手不自觉地摸向背后板斧；柴绍下意识护在李世民身前，鎏金剑已抽出三寸。李世民却神色如常，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既来了，便请进府一叙。”
王府演武场上，青石板被晒得发烫。李建成身着紫色蟒纹锦袍，腰间九环玉带叮当作响，身后跟着身披玄甲的李元吉。兄弟二人带着亲卫踏入演武场，目光扫过场中众人，李建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二弟好排场，集结这么多英雄豪杰，莫不是要摆庆功宴？”
李世民拱手行礼，语气恭谦：“大哥、三弟笑了。洛阳大捷，全赖父皇洪福与将士用命。今日请诸位兄弟相聚，不过是叙旧罢了。”李元吉冷哼一声，目光落在罗士信身上：“这位面生得很，莫不是新收的猛将？”
罗士信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握紧拳头。程咬金往前跨出半步，瓮声瓮气道：“齐王殿下，我这兄弟虽看着憨，可打起仗来比老虎还凶！”李建成闻言挑眉：“哦？不如就在这演武场，让我等开开眼界？”
场中气氛剑拔弩张。徐茂公轻摇折扇，上前打圆场：“殿下们难得相聚，不如以武会友。罗兄弟与我军新降的虎将尉迟恭切磋几招，诸位意下如何？”李世民点头应允，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角落那位身披黑甲、沉默如铁的汉子身上——正是曾为刘武周麾下的尉迟恭。
尉迟恭缓步走出，手中水磨竹节钢鞭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罗士信咧嘴一笑，解下腰间熟铜棍：“俺正手痒！”两人对峙场中，宛如两尊即将相撞的巨山。李建成与李元吉交换了个眼神，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冷笑；李世民则双手抱胸，眼底闪过一丝忧虑；徐茂公折扇轻摇，目光却死死盯着场中局势。
“开始！”随着程咬金一声大喝，罗士信率先发难。他抡起熟铜棍，虎虎生风，带起的劲风竟将场边旗帜吹得猎猎作响。尉迟恭侧身避开，钢鞭如灵蛇出洞，直取罗士信面门。两人你来我往，棍棒与钢鞭相撞，迸发出耀眼火花。罗士信力大无穷，每一击都似开山裂石；尉迟恭身法灵活，鞭影化作重重光幕。
演武场外，众人屏息凝神。秦琼手按剑柄，目不转睛；徐茂公折扇停摆，眉头紧锁；李建成嘴角笑意渐浓，李元吉则握紧拳头，眼中闪过狠厉。随着罗士信一记“力劈华山”，尉迟恭侧身避开，钢鞭缠住熟铜棍猛然一拽。罗士信收势不及，踉跄几步，却借着冲势挥出横扫千军。尉迟恭纵身跃起，钢鞭自上而下，眼看就要击中罗士信后心！
“且慢！”千钧一发之际，李世民高声喝止。尉迟恭及时收鞭，罗士信则喘着粗气，满脸不服。李世民走上前，朗声道：“两位皆是虎将，若论单打独斗，难分高下。然我大唐需的，是同心协力之人！”
李建成面色微变，拱手道：“二弟所言极是。只是……”他话音未落，王府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跑来：“殿下！突厥使者求见，扬言若不割让河东三郡，便要挥兵南下！”
演武场瞬间鸦雀无声。突厥之患，如高悬在大唐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李建成与李元吉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算计；李世民则神色凝重，望向徐茂公。徐茂公折扇轻点掌心，沉声道：“看来，一场更大的风暴，要来了……”
夕阳西下，余晖将秦王府的飞檐染成血色。众英雄望着边翻滚的乌云，谁也没有料到，这场看似平常的聚会，竟成为大唐命运转折的序章。而罗士信与尉迟恭的这场切磋，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涟漪，真正的惊涛骇浪，正在北方草原上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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