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的图书馆，比乡下的坟头都来得安静。而组成这份氛围的人大致可分作两种：全心全意投入于复习的人与自暴自弃、放弃治疗的摆烂人。
周琴把几本参考书和笔记背在单肩包内，领着鸭舌帽与毛线帽双管齐下，以两顶帽子遮掩金发的莎莱娜走到图书馆顶层。他站在楼梯口掏出手机，在齐叶欣发来的信息中确认着会议室的房号。
在期末时特意开放，供学生自习用的会议室中，几个相熟的女孩各自苦恼着面前的知识。她们自知时日无多，只得苦苦挣扎，进行着期末的复习。
丛茜茜刚刷完了一套考卷，向后伸了个懒腰并顺道聊起来，“对啊，娜娜和周琴是成了吧？”
杨洛依一脸哀怨地盯着丛茜茜看，年纪便在脸上写满了人生的酸甜苦辣，“......”
半晌过后，她才吐出一道浊气，释怀地笑了出声，坦然面对早已平定的内心，“平安夜的时候都抱着手臂下楼了，还用得着问吗？”
齐叶欣本来还想趁着复习的休闲时间，抽空瞄上几眼英语专澳资料。一听见自家便臆弟那么有出息，她像某首儿歌所描述似的，两只耳朵竖起来，脑袋刷一下便往杨洛依那边转去，“怎么了？看着有瓜吃的样子。”
“不就是烂俗的圣诞表白成功了呗，周琴和莎莱娜铁定是谈上咯。”
杨洛依的语气先是充满了老二次元的抱怨，对恋爱喜剧必备的老套圣诞夜升温剧情提出了控诉。然后，她话锋一转，又显得有几分嘚瑟，连忙邀起功来，“我哥和莎莱娜这对，四舍五入还算是我推了一把的呢。”
齐叶欣眉头微皱，敏锐地察觉到话语中另一个重点，对此相当不解。周琴这货才刚认了我这个姐多久，怎么又多了个妹？
这子上大学就忙着认亲来了？
“话，周琴怎么就成你哥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杨洛依便往会议桌上软绵绵地趴去，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般无助。
“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是他的降青梅哦~”
“我和他时候就住附近，还经常去同一个破公园玩。我从幼儿园的时候就管他叫哥哥了。”
听见这种似曾相识的青梅样板戏，齐叶欣手抱胸前，腰身往后一仰，摇头晃脑道：“都几几年了，怎么还有人爱写这种十几年前流行的狗血剧情。”
杨洛依听完后急忙点头，对自己的悲催平安夜表达了愤慨。
“对啊，哪有神经病编这种剧情的！要是真的有，那个人多半脑子有病，对吧？”
“而且，对我一点都不友好！！”
“还好洛依你不是那种降完之后玩命倒贴的青梅竹马，不然这种破恋爱喜剧狗才看啊......”
“就是就是，怎么还有人爱看这种东西，不合理！”
丛茜茜沉默地看着两个动漫婆罗门的交流，只得撑着一侧脸庞打哈欠。她手中的自动笔在刚打印出来的往年考卷中划着重点，“不过，我当初开学在超市里头打工的时候，还真没觉得他们能那么快在一起......”
齐叶欣轻轻咂舌，语气中倒是有些抱怨起来，“这有什么意外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在一起就是个时间问题。我们万圣节四个人出去玩的时候，周琴他国庆前后就对莎莱娜有好感了。在同居的情况下，这臭弟弟能憋到年尾才表白，也是个狠人。”
左子瑶迷茫的脸庞跟着话题左右移动，差点把隐形眼镜都晃了出来：“我感觉我被排挤了！怎么就我像个什么都不懂的边缘人！”
话音刚落，会议室外传来几下敲门声。周琴带着里头两件毛衣，外头一件大衣的莎莱娜进门，向几个女孩打起了招呼。
“没等很久吧？”
齐叶欣柔荑一扬，带着几分坏心思让周琴往杨洛依身旁的空位坐下。
“正聊着你呢。”
周琴和杨洛依对望片刻，最后还是默默地坐在对方身边。而对男友无比安心的莎莱娜根本懒得管这些破事，她扶着头上的两顶帽子，朝齐叶欣五指轻摆，当作问候。
“欣！”
齐叶欣本来还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可她抬头就看见两顶帽子上下叠起的怪异打扮，不由得言语一顿，有了几分笑意，“嗨，娜娜......这，啧，两顶帽子一块儿戴，怪有时尚感啊......”
沙莱娜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全都是自家人。她猛地把毛线帽往会议桌上一甩，双手捂脸，“别笑我了！我是不想一头金发太惹人注目，这才被房东先生强迫戴了鸭舌帽！我也不想的！！”*
在一片欢声笑语之间，周琴把莎莱娜按在身边的空位上，哄了三分钟才平息零怨意。他往房间内看了几眼，疑惑地问起孟城哲的事情。
“老孟呢？怎么还没来，不打算复习了？”
“他啊，该考考，该挂挂。”
齐叶欣撑着右脸，明艳的笑容显得无比邪气，“反正我和他了，期末敢有一科在八十分以下，我就敢分一次手。”
别旁边从未有过恋爱经历的三幻神，哪怕是刚刚谈上的周琴和莎莱娜两人也止不住感到诡异。
她的是中文吧，我咋听不懂......
最后还是莎莱娜因为对新时代的陌生，敢于主动开口询问，“这分手......还能分好几次的吗？”*
齐叶欣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一本正经地胡袄，“当然啊，他表白如果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他减一次，然后让他继续努力，继续追我。”
“不然怎么办？他现在好歹是我男朋友，别挂科，成绩敢差他也死定了。”
听见如此惊饶玩法，三幻神不知不觉就聚集在一旁，声议论起来。
“这就是情侣之间的高级情趣吗？”
“匪夷所思，我以前在外国也没见过这种play。”
“我在某个粉色软件上倒是看过，你们要不要车牌号......”
左子瑶和丛茜茜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紧盯着发言貌似不太对劲的杨洛依。而可爱的土豆雷把脑袋一歪，舌头一吐，便试图萌混过关。
这时，会议室又被某人敲门后推开。孟城哲把两本书夹在咯吱窝里，搓着手取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齐叶欣妩媚一笑，声线微微提高，似有几分责备的感觉，“哟，我家憨憨来了啊！”
“叶，在外面能不能给点面子......”
“在外头肯定给你面子啊，问题是这里都算自己人。”
“有意见？”齐叶欣双手一摊，脸上笑容阴晴不定，吓得孟城哲心头一颤，充分展示了魔女的本性。
“......没樱”
孟城哲叹息着坐在齐叶欣身旁，乖乖认了怂。见他如此听话，齐叶欣先是伸出柔荑给这个憨憨捂捂手，免得他真冷着了。在孟城哲的双手慢慢回暖后，齐叶欣才把手缩回，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几份打印好的题目，拍在男友身前。
“那现在，我先给你补一下大英。”
“你这次要是考不到九十分以上，我把你的头扭下来踢着玩。”
孟城哲看着外语这种一生之敌，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他下意识起烂话，算是缓解着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那要是考到了呢？我还没试过那么高分！”
“德性，这种事情还想要奖励？”
“额......”
“算了。”
齐叶欣扯着孟城哲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身旁。魔女趁着所有饶视角错位，偷咬了下孟城哲的耳朵，撂下一句暧昧的话语：“那人家随你糟蹋咯，客官~”
被女友这么一撩，孟城哲总觉得自己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谁家养的狐狸精啊，怎么从深山老林跑到大学里头了！
若是让孟城哲知道周琴昨早上的经历，恐怕他得抱着同病相怜的发感慨一句：咱们都是难兄难弟啊！都在经历着幸福的烦恼啊！！
杨洛依看着一左一右两对情侣，嘴角无比僵硬地开始抽搐，欲哭无泪。
敢情全世界的平安夜就数我失恋了呗？
踏马的，败犬女主还是不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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