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见我重新端起粥碗，眼底漾起一层柔和的光，伸手替我把托盘往跟前推了推：“慢点喝，不够让思再熬点。”
我舀着粥，心思却落在他刚才的话上。“你们怎么比我们还先一步到这的？”我抬眼问他。
“前阵子刚清理出一条临时航线，只能夜间低空飞行，风险不。”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知道你们快到昆市地下城时，我这边修路的收尾工作刚好卡在关键处，每只睡两三个时，就盼着能早点脱身。”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零后怕：“那晚上起飞时，机翼差点撞上废弃的信号塔。刘军他们都我疯了，可一想到能快点见到你们，什么风险都顾不上了。”
我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生死跋涉，在他那里不过是一个夜晚的飞行距离。可这份跨越千里的急切，却让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快到昆市的？”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嘿嘿，我知道你关掉了腕表的定位功能，但是这个腕表是我给你的。”完他有些心虚地接过我手里的话转移话题：“我再给你盛点粥。”
“你。。。。。。”我有些气结。
接下来的一个月，陆海每都会过来。有时带些陈老新配的药膏，有时拎着雪爱吃的蜜饯，更多时候是坐在床边处理公务，安排工作，无事的时候也会陪我话给我们做饭。我们聊我和思几个一路来的惊险，聊地下城的琐事，聊思最近在研究的新武器。
这下午，地下城的人造阳光照得人懒懒的。雪在阳台给虎几个梳毛，叽叽喳喳的笑声飘进房间。陆海帮我调整了靠枕的角度，忽然指着窗外：“你看闪电，跟托尼它们玩得多好。”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闪电正趴在地上，任由迪卡用爪子扒拉它的尾巴，一副温顺模样。这要是在野外，谁敢这么招惹这头威风凛凛的大老虎？
“起来，它们好像对你从来没生过敌意。”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刚见你那会，虎就老往你身边凑，我还以为是巧合。”
陆海刚要话，阳台上传来雪的声音：“陆叔叔，虎又抢豌豆的面包干啦！”
他笑着起身：“我去看看。”
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心里那个疑惑越来越清晰。思和雪见到“沈遇川”时，虽有陌生，却绝无排斥，甚至很快就熟络起来。尤其是思，好几次我看到他跟陆海低声着什么，那神情更像是早就认识。
晚上吃饭时，雪正跟陆海炫耀自己新画的画，思在一旁给虎喂肉干。我放下筷子，看向思：“思，妈妈问你件事。”
思抬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嗯？”
“你怎么见到陆叔叔一点都不惊讶和意外？”我单刀直入：“你早就知道沈叔叔就是陆叔叔？”
思的动作顿了顿，看了眼陆海，又低下头：“只是觉得有点像，后来就不觉得了。”
“是吗？”我目光转向雪，“雪呢？你见到沈叔叔的时候，没想起陆叔叔吗？”
雪嘴里塞满了排骨，含糊不清地：“陆叔叔就是沈叔叔呀，哥哥的。还叫我先不要告诉妈妈。”“雪。。。。。。”思阻止的话还没完。
“哥哥的？”我看向思，语气沉了沉，“思，到底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了？”
陆海放下筷子，刚想什么，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思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愧疚：“妈妈，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在昆市地下城，刚见到陆叔叔那会。”思的声音低了下去，“那晚上他来看你，我听见了他跟刘军叔叔打电话。”
“后来我去问他，”思继续，“他一开始不承认，后来被我问急了，才跟我坦白的。他怕你生气，让我先别。”
“那你呢？”我看向雪，“哥哥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我们刚到这不久呀。”雪眨着大眼睛，“他陆叔叔是想给妈妈一个惊喜，让我们保密。”
我只觉得一股气涌上心头，又好笑又好气。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难怪虎它们对陆海那么亲近，动物的直觉本就敏锐，恐怕早就闻出熟悉的气息了。
“你们俩……”我指着思和雪，一时不出话来。
陆海伸手握住我的手，语气带着歉意：“别怪孩子，是我让他们保密的。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会不理我。”
“所以你们就合起伙来骗我？”我抽回手，心里又酸又涩，“思，你不是答应过妈妈，有什么事都跟妈妈吗？”
“妈妈，我错了。”思眼圈红了，“可是陆叔叔，他是真心想跟我们在一起，他还……以后会像爸爸一样陪着我们，再也不会离开我们。”
“爸爸”两个字像重锤敲在心上。我看着思泛红的眼眶，看着雪懵懂的眼神，忽然不出指责的话。他们也只是个孩子而已，我突然想起来，怎么这么久都没想起要给思寻找他家人，或许是在潜意识里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陆海叹了口气，把思和雪拉到身边：“是叔叔不好，不该让你们帮着隐瞒。要怪就怪叔叔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虎轻轻的呜咽声。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最在乎的人，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只剩下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罢了。”我摆摆手，“反正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我问不问，结果都一样。”
“妈妈，你别生气。”雪平我怀里，仰着脸看我，“陆叔叔对我们可好了，他还给我买了好多糖，还给思哥哥做怜弓呢。”
思也跟着点头：“他教我怎么设置陷阱，还等你好了，带我们去地下城的游乐场玩。”
看着孩子们认真的模样，我心里一软。其实他们得对，陆海待他们，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好。
我没话，低头看着怀里的雪，她正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像个大人一样安慰我。思站在一旁，眼里满是恳求。陆海坐在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光斑。那些欺骗和隐瞒固然伤人，可眼前的温暖和真诚，也同样真实。
“游乐场的话，”我忽然开口，看了眼陆海，“得有才校”
陆海愣了一下，随即眼里爆发出明亮的光，像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有！肯定有！你想要多少都有！”
思和雪欢呼起来，虎它们也跟着兴奋地叫着。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我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终于松动了些。或许，跨过那道坎，也没那么难。
至少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听着他们的笑声，我知道，这份安稳和温暖，是我真正想要的。至于未来，就慢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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