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公室的军队,类比中土朝廷的中外军制度;中军以拱辰四卫为核心,辅以名城望邑的驻防人马;构成公室直属的机动武力\/总预备队。外军则是于封国的折冲要害、边地堡塞,乃至诸侯外藩和蛮夷土族之间的军、城、镇、戍体系。
因此,军队编成依旧沿用国朝的,军使、兵马使以下,营、团、旅、队、火的编制;辅以将军、中郎、郎将、都尉、别将、校尉、旅帅、队正、火长的职衔和等阶。只是,其中的历史荣誉部队、精锐健儿,会单独编列出来称之为“都”。
规模在半军、营、团之间,数百到两千不等;别设有都将、指挥使、都虞候、队将等职衔,相对于同类部队普遍高配一二阶;待遇和薪饷也优厚于其他部伍,以示区别和特殊地位。比如射日营的前身,就是左右射日都,演变而来的产物。
而在射日都之外,同样也有拔山都、飞白都、长从健儿、神剑卫士、内殿直、奉圣军、效节营等种种专属编制,以为对应不同区域和环境的作战风格;其中一些编制的历史,甚至可以上溯到追随梁公扫平下,征战环宇海内的旧部渊源。
当然了,在历时弥久的承平岁月之后,其中大半部分已然蜕变成,勋贵子弟充任的仪卫编制,或是优待功勋将士的去处;只有少部分依旧保持了,历史沿袭下来的战斗力和威名赫赫。但有时候这种威名也会变成负担,乃至是不安定因素。
昏暗的色之下,杀声震鏖战在偌大城坊中,那几路沾满尘泥变得破损的,熊貔、翅虎、飞狼和赤鹰等旗号,就是最为典型的例证。他们甚至被分割在了,相去甚远的不同坊区内各自为战;与不断涌现出来的敌人,乱哄哄的混战一团。
至于代表城内的最高指挥层级和序列,讨伐军统将\/讨击使颜克武的旗帜和标识,则是完全不见了踪影;显然是命运令人堪忧了。与此同时,作为海南一府十州治所的珠崖城,是一座方圆二三十里的大城,其中汇聚的叛军规模远超乎预期。
因此,就算江畋将手下这些,聚拢起来的三千多人马,一股脑的投入其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还有可能陷入其中难以自拔,难不成还要靠自己的神通\/能力,重新杀出一条血路来么?那也太过庸弱无力了;好在他并非没有类似经验。
“收拢人马,就地重整阵容。”他站在广雁门的门楼最高处,对着簇拥在身边请示的将校,断然下令道:“而后以东海护军打头,分兵向两翼推进,全力夺取城墙各段;驱逐和歼灭据守其上的叛军,将军旗尽可能插遍城墙和门楼各处!”
“喏!”“得令!”“遵命!”随着领命而走的东海卫士和公室将校,将一系列的号令传达下去;在重新点起的火炬和灯笼的照耀下,甲胄与兵器反光晃晃的两条长龙,呼啸的冲过了被遗弃和控制的城牒,飞快杀向了距离最近的门楼。
片刻之后,就化作了挑灯夜战中的激烈嘶喊和杀戮声声;此起彼伏的火器放射和烟团爆裂的阵阵震响。同时,还有持续不断的叫喊声,回荡在城头和门楼上下。“东海大军前来讨逆,晓喻城内军民百姓,速速反正自赎,不若视同乱党!”
这个喊话却不是江畋的交代,而是那些临阵将弁们的自行发挥了;但至少让居高观望攻战势头的江畋,见到了十分直观的效果和反应。城墙上还在各处敌台、哨楼、箭塔中,持续负隅顽抗的叛军残余,顿时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哗然和骚变。
其中一些毫不犹豫的冲出了藏身处,丢下武器和脱掉甲胄;沿着城墙内侧的梯道和边沿,头也不回的远远逃入城区中去了。但也有一些怒喝和叫骂着,冲出藏身的掩体和城牒,主动迎战上来;像是浪花中的泡沫一般,撞在东海军锋势上。
迎面被盾阵后的火铳、强弩打倒、射翻和贯穿一片,又被前冲的长矛和步槊,毫无遮挡的刺穿、戳入其中的散乱阵型;转眼之间就被淹没过去,彻底消失在了满地的血色与尸骸郑唯有遇到一些曲折转角,藏匿残敌的城防设施才稍停顿。
仅仅是半个时辰之后,在夜风中呼啦啦作响的,两条明火持仗的长龙之一;就已然杀穿了距离最近的东南角门,将东海公室和南海讨逆军的旗帜,一路插满了城墙内外。而顺着城墙内道攻打另西南门的一路,却遭遇了意外的激烈抵抗。
在持续的呼喊和厮杀、叫嚣声中,这一路向西墙攻战的东海将士;已然将大半个城楼点亮起来,变成了夜空中明晃晃的显眼坐标;却也吸引了附近不明来源的叛军,争相奔涌上城墙和门楼去,试图夺回这处要冲;爆发仓促而激烈的混战。
但下一刻,江畋意念一动,隔空对着遥远的西门楼,吐出一个音节“倒!”,同时,伸手做出一个折断的动作。下一刻,燃烧起来的门楼上部,木制的敌台、哨楼和箭塔,就像是听话一般的齐刷刷的弯折,带着漫火花与碎片轰砸而下。
批头盖脑的急坠在,门楼下来不及躲避的聚集叛军中;瞬间爆出沉闷的震鸣与短促的惊呼、凄厉惨叫;然后,一切就重归了沉寂。在城下满地燃烧的残垣断壁火光中,仅有零星失魂落魄的身影,从朦朦的烟尘滚滚中逃出,一头扑滚在地。
而后,在一片敬畏、惊怖和心悸的注目之中,江畋重归座位,大马金刀的继续观战;但接下来似乎就再没有,可以让他出手的存在了。扫荡城墙的两路人马,像风卷残云一般,迅速清空了余下几座城门,用落闸和重物将其暂时填塞封闭。
这时候,城内鏖战的部分叛军,也终于反应过来;对着江畋所在的广雁门,自黑暗中发动了好几拨试探性的进攻。却都毫无例外的被击溃、退散。其中,甚至还有一路伪装成讨逆军的叛军,打着公室的旗号前来汇合,试图靠近城下偷袭。
然后,也毫不意外的被当场识破;将计就计的赚进瓮城进邪修整”。又在城头突然发难的火器和密集攒射的弓弩、投石肆虐之下,化作了瓮城无可躲避的狭促空间内,满地尸体和少许俘虏。于是,江畋也得到更多城内讯息和状况。
比如,当下汇聚在城内的叛军,其实远远超过了,原本讨逆军的预期数量;或者岛上的藩属、世臣参与甚众。甚至在不久之前,还有来若干自外海的不明援军;偃旗息鼓的开进了珠崖城内,成为了这些叛党坚据下去的重要凭仗和底气。
而前来偷袭的这部人马,就是渡海外来的援军之一;原本驻守在外围岛屿的镇戍兵,也算是公室外军所属;只是追随一心谋求富贵投机的将官们,站在了韦氏大妃另立的伪公室一方。在此之前,他们已成功伪装突袭并搅乱了入城讨逆军。
除此之外,城内除了珠崖府的团结兵,和参与拥立的宗庙卫士之外;还大开公室在本地的库存,就地召集和武装了至少两万多的精壮男子;充入城内各家藩属、世臣的部曲中,作为坚守罗城\/外郭的补充力量,又将其家人亲眷集中编管起来。
因此,虽然颜克武率领的讨逆军,意外的打破了广雁门;却也一头扎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马蜂窝郑而后,争相抢道入城的友军,更是堵死了他退后重整阵容,依托城墙和门楼坚据的可能性。结果就被冲散了中军,陷入四面接敌的乱战。
接下来,就需要江畋考虑,如何破局了。毕竟,要是将近两万的讨逆军,尽数溃灭在这珠崖城内的话;等广府得到消息,在派出下一波讨逆军,要延迟多久不;自己也被变相的绊在这里,就不好了。毕竟,总不能丢下公室卫队自己跑了。
另一方面,江畋才刚刚触发了,久违的任务场景后续线索;同样也在这珠崖城内,却还不知道会生出,怎样的变故和意外呢?所以,他权衡了前后厉害关系后,再度召集身边仅存的部属,开了一个短促会,并从剩下人马中挑出上百健锐。
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江畋要行那犁庭扫穴之事了。这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沿着城墙进攻的两路锋势;也轮替过了好几遍;随着积累起来的少量伤亡,逐渐呈现出了某种疲软和颓势。然后,他们被阻挡在了,靠近子城\/内城的城墙附近。
在高出一截的子城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叛军;虽然被强弩和火铳,打连连掉落如枯叶;但同样用弓箭、连弩和投矛、梭标、火把,制造了一片难以逾越的死亡地带。哪怕全身披甲两三重的东海卫士,持盾顶石冒矢冲上去,也不免被扎成箭猪。
在相对狭窄的城道和门廊内侧、曲折的阶梯上,之前高歌猛进的东海将士,前后足足损失了数十人;连尸体都未能够抢回来。但好在这时候,广雁门已然陆陆续续的汇聚,逃奔了将近一千多的公室军,并经过初步的身份鉴定,重编为守卫力量。
所以,江畋可以暂时抽出手来,留下黎都卫暂时作为替身,亲自带队进行一轮突击行动……不久之后,据守在子城与罗城的城角高处,大声嘲笑和怒骂的叛军们,突然就被当空飞舞而至的一大片房舍,轰砸在烟尘滚滚之中,顿然彻底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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