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跟我来！虽然旧零儿，但我每周都亲自伺候它们。”
赵大海眼神一亮，像学生终于等到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似的。
穿过昏暗的走廊，一股机油味夹杂着棉布的气味扑鼻而来。
厂房里，二十来台机器整整齐齐地摆着，虽然外壳斑驳，但每个针头都闪着光。
裁剪区那台大型裁床擦得干干净净，连角落的螺丝都油光发亮，看得出有人在用心维护。
“这些兄弟我养了二十年。”赵大海走到一台缝纫机前，轻轻地摸了摸机身，动作心翼翼，像在摸一只熟睡的猫。
“最难的时候，我宁愿卖房子，也没舍得卖它们。”
陈志远看到这一幕也是放下心来，只要东西还能用就校
这就意味着不需要有太多其他的额外投入了，对他来是个好消息。
同时从这他也能看得出来，赵大海对自己厂子是真的用心啊。
就像看里面经常会提到洗的发白的衣服，现在厂子里的机器也是这种情况。
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旧，但是核心工作区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他刚想开口，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声音一下子打断了气氛。
“赵秃驴！你他妈耳聋啦？！老子在门口喊了半你没听见？！”
办公楼门口那块的水泥地上，站着三个人，把仅有的一点晨光都挡了个严严实实。
带头的是个穿着花哨紧身衬衫的胖子，脖子上挂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链子，肚子把扣子绷得都快炸开了。
他脸上挂着赤裸裸的戾气和不屑，一副老子话你最好闭嘴的架势。
这人就是刘三。
他身后两个弟，一个文龙一个画虎，吊儿郎当地站着。
眼神凶得像刀子，死死盯着赵大海，像在挑哪儿先下刀。
赵大海一听见刘三的声音，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猛地一抖，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慢吞吞转过身，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哆嗦嗦。
“刘、刘哥…您怎么亲自来了啊？”
“再缓两…真的…这两就到位了……”
面对这个场景，赵大海也是吓坏了。
他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去碰这个钱的。
他现在只想让刘三先走，毕竟陈志远还在这里。
到时候惹得陈志远心里反感，不定就不投资了。
到时候别还账了，估计厂子也保不住了。
“缓？缓你妈呢！”
刘三直接打断他，猛地啐了一口痰，擦着赵大海的裤脚飞过去，重重砸在地面上。
“还新股东？我看你是癞蛤蟆张嘴——口气挺大啊！”
他那对三角眼像雷达一样在破败的厂区里扫了一圈，最后锁定了刚走过来的陈志远。
一眼看到他朴素的一身，眼神瞬间就冷下来了，带着十成的轻蔑。
“嗤——”
刘三嗤笑一声，动静又响又刺耳，仰着头、鼻孔对着陈志远，金牙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就这？你这人是你请来的救命财神？”
“这他妈谁啊？哪个村口捡瓶子的？”
“赵秃驴，你脑子秀逗了吧，拿这人来逗我玩？”
他身后一个弟立刻夸张地笑出猪叫似的“哼哼哼”，另一个则掂拎手里的钢管。
漫不经心地在一台废旧缝纫机上“当当当”地敲着，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厂区里，透着股子瘆人。
陈志远就跟没听见似的，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径直走到自己的电动车旁边，弯腰从后座上拽下一个又脏又旧的蛇皮袋，袋子上沾满了泥点子和灰尘。
他一只手提着袋子，步子稳稳地走到了那片空地中央。
“哎呦喂？这破蛇皮袋里装的该不会是金砖吧？”
刘三笑得更大声了，脸上的肉都在抖，话得更难听了。
“赶紧拎着你的破烂滚蛋吧！这地方是谈生意的，别一会儿爷动手溅你一身血，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陈志远一句话没回，还是那副平静得过分的样子。
他站定之后，猛地一甩手，把蛇皮袋“砰”地一声摔在了水泥地上。
“哗啦——！”
袋口瞬间崩开，紧接着，一沓沓整齐的一百元大钞哗啦啦倒了出来！
捆得严丝合缝、还带着银行封条的现金像山洪一样倾泻在地，油墨的香味混着尘土味瞬间扑满整个空间。
原本破破烂烂、死气沉沉的厂区，此刻仿佛被那一片耀眼的“粉红色”点燃了！
空气静止了。
刘三的笑声戛然而止，弟们的起哄声像被人按了静音键，连那钢管敲打的“当当”声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三整张脸僵住了，嘴巴还保持着半张开的姿势，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那堆仿佛从而降的钱堆，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
实话，干这行这么长时间了，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
陈志远这么一个看着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居然能掏出来这么多钱，这才是让他惊讶的地方。
“啪嗒”一声，他的弟手里的钢管脱手掉在地上，回音清脆。
当然了，这个是纯属于没见过世面的。
好几秒钟之后，刘三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那张原本横肉乱颤的脸一下子变得滑稽无比，堆起了一脸谄媚的笑。
整个人像没骨头一样凑上前来，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哎呀呀！爷！亲爷爷！”
“您瞧瞧我这张狗眼！真是瞎了！竟然没认出您来！该打！该打啊！”
他还真象征性地“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得很。
但那眼神早就黏在地上那堆钱上，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刘三心里清楚，这堆钱是属于陈志远的，不是属于赵大海的。
今自己能不能把这个钱拿走，全凭陈志远的意思。
“您瞧瞧，这不就是个误会嘛，大的误会！”
“您这一下子，出手就是满地金光，真是神仙打个嗝，都带仙气！”
刘三一直奉行一个原则，那就是谁有钱谁就是爷，只有把爷哄高兴了，钱才能进他的口袋里。
所以你只要拿钱出来，他立马就能给你变个脸儿，而且是你想要什么样他就变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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