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友还？
是夜。
陆尘站在吴门桥上，望着河里明月的倒影，忽而想起了‘化凡’时的场景。
在化凡的世界，他在江南生活了近百年，他对这里的一切了若指掌，对这里的人和景充满了感情。
可如今，时境过迁。
再不复，往日情形。
有人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你在某一个站点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你们一起走过一站、两站，可却没办法走完全程。
总会有人提前下车。
然后你会在下一个站点，遇到下一个陪你走过一程的人。
人生这场故事，总会有人提前谢幕，再怎么悼念，终究难以逆转时光，再见友人。
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然后灌了一大口酒：“师父，这几年过的好慢，过的又好快。”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盼！”
陆尘往河里倒了一口酒，随后转身离开。
入夜。
陆尘来到了白马庙。
白马庙里供奉的是柳毅和龙女。
水东流的分身，便应在了柳毅的身上。
陆尘来到柳毅像前，掏出三支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面。
“前辈，乱世已到，风前辈斩断祂一缕残魂，将其重伤，这段时间祂无法监管下。”
“晚辈此行，特来讨教，应对祂的方法。”
“还请前辈出来一叙。”
呼~
风！
狂风！
殿里刮起了狂风。
那三支香被吹的摇曳摆动，好似随时可能折断、倒下一般。
咯吱~
敞开的大门，忽然被风吹上。
昏暗的大殿内，柳毅像的眼睛忽然亮起了紫光，好似鬼火一般，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然而陆尘却丝毫不惧，反而向着柳毅像拜了一拜。
“我等你很久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陆尘耳中，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前辈，您果然在这里。”
阴阳笔，当真是惊动地的神兵。
如果风寰月有阴阳笔，想必早就把田三九揪出来斩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前辈，晚辈特意来寻，您留下的那条路。”
“还请前辈告知在下，这条路到底怎么走。”陆尘拱手道。
水东流从雕像内走了出来，他这道分身要比陆尘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更加的凝实，更加的强悍。
水东流打量了陆尘几眼，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过去、现在、未来三佛。”
“化凡之道。”
“鬼道。”
“道道。”
“仙道。”
“如今的你，竟然已经集齐了人世间所能修炼的全部道统，且佛道更是修炼到了顶峰，便是放在我那个时代，也是足以名震一方的人物了。”
陆尘闻言一怔，他一直以为自己对鬼道的掌控是最厉害的，不曾想却只有佛道走到了顶峰。
不等他提问，水东流便继续道：“人佛道鬼助成仙，你的仙路走的比伏羲一脉的人更扎实，倒是有资格真正的站在祂面前，抗衡一二了。”
因为如今的祂，无法监控下，水东流表现的比之前要从容淡定，也不急着透露真相，而是跟陆尘慢慢闲聊了起来。
他这一万多年，挺孤独的。
“我在三方世界留下了数千道分身，力量多的，能主动给你提供帮助，力量少的，则得被你激活后才能出现。”
“其中有一百多个分身，都知道我为人族选的那条路。”
“只是人力有穷时，哪怕是我也无法精准的预判到未来的每一个节点。”
“因为第三次的圣战来的比我想的要早了很多，这也导致我的那些分身，你一个都没遇到。”
“前辈的测算之术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强的了。”
陆尘这话不是恭维，隔着一万多年的时光，提前做了如此多的安排，试问这下还有谁能做到？
最主要的是，他还得防备着祂的袭杀！
“单论测算之术，你们大虞钦监的监正，比我要强。”
“他那一手遮神算，才是真正的拥有神鬼莫测之能超级术法，只可惜，这术法没传下来。”水东流道。
听闻此话，陆尘心头一动，他记得刘平安好像是得到了钦监的传承，习得了遮神算。
这事儿回去后可以问问。
“既然祂现在无力窥探，我便跟你细细的聊一聊当年的故事吧。”
水东流背着手，迈步来到令外，随后双脚点地飞到了大殿上方，望着上的明月。
陆尘也跳了上来，见水东流满脸追忆，知晓他也在悼念故人。
很多人修炼都是为了长生，但只有真正长生的人才能明悟，那种故人陆续凋零的痛苦。
他第一次见水东流时，是在大夏。
看那时大夏的景象，白云宗应该还未降临，所以水东流必然是经历邻一次、第二次两次圣战。
看着故人相继陨落，又无力回的感觉。
正是陆尘此刻正经历的。
痛彻心扉。
“还记得那一年，我偶然一次掐算，算到人间有大劫出现，三大皇朝将会相继溃败，死伤无数。”
“我尝试寻找逆改命之法，却始终无法找到。”
“于是我去了大虞，见到了大虞的钦监监正。”
到这儿，水东流忽然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今日的，和我之前跟你讲的哪里有不同，一切以我今日的为真。”
陆尘明白他的意思，以往每次交流时，为了防止被道窃听到，水东流会模糊一些关键信息。
甚至，造假！
“当时的大虞钦监监正，还不是你见到的那位，那时候你的师祖鬼龙子，也还不是大虞国师。”
“我跟钦监的监正聊完以后，他便用遮神算算了一下。”
“结果显示，外敌入侵，道背叛！”
“这八个字，让我二人近乎精神崩溃，尤其是后半句，道背叛，道与我们是一体的，又岂会背叛呢？”
“我们俩很清楚，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三大皇朝将会人心惶惶，平生动乱。”
“故而我们决定先暗中调查，待得到确切消息以后，再与三大皇朝的陛下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那一年，距离白云宗入侵，还有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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