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罗汝才教子
汝宁府，崇王府。
一直封闭的崇王府正殿，应该罗汝才的到来而重新打开。
曹营大队人马入驻汝宁城，而张轩两个营连城防都转交给了曹营中军。统领曹营中军的不是别人，而是罗玉龙。
“玉龙，你看看。”罗汝才决定争霸之后，将大量的时间都投入对罗玉龙的教育之郑罗玉龙之前还可以当单独领兵，但是现在罗玉龙几乎成为罗汝才的秘书。几乎寸步不能离开罗汝才。
让罗玉龙苦不堪言。
罗玉龙不能理解一个老父亲的舔犊之心。只能被动的接受罗汝才密集的教导。
“这不是张轩营中那一套吗？”罗玉龙一看道。
“你觉得张长史这个方案好不好？”罗汝才问道。
“不错，不过太麻烦了。”罗玉龙道：“军中恐怕执行不来。”
罗玉龙其实也不是酒囊饭袋，自然从在军中长大，很多军中事务处理也很妥当，他对张轩方案的评价就很切实际。
“张长史，就是一个文人。”罗汝才道：“他才不知道军中是什么样子，按他的方案来，管得这样严，下面非哗变不可。”
“其实我也奇怪？”罗玉龙道：“张轩他是怎么弄，他那一套我看过，也试过，但是军中反应很大，根本推行不下去？为什么张轩弄得那么好？”
张轩白手起家，一点点的积累班底，下级军官大多都是张轩教授过的，能理解张轩这种近现代化的训练方式。
即便张轩如此高密度的训练军官，但张轩也明显感受到了，扩军越多，军队的素质与质量就越发不行了。
没有这些支持张轩的底层军官，罗玉龙想要复制张轩的模式，实在太难了。
“不得不承认，你妹夫是大将之才，将来我不在了，你要多多倚重他。”罗汝才道。
“爹什么丧气话，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罗玉龙道。
“不这个了。”罗汝才道：“你除却这个，还有什么想法吗？”
罗玉龙翻来复去再看一遍，道“没有了。”
“我提醒你，张质姓张，他又是张轩的族兄，又想在军中推广张轩的方案，如果真用张轩那一套，恐怕要从张轩麾下抽调很多将领，如此一来，张轩的影响力就遍布全军了。”罗汝才道。
“你的意思是，妹夫有问题？”罗玉龙有些疑惑的道：“可是你不是刚刚才，将来有大事，可以倚重妹夫，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一点都不矛盾。”罗汝才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冷酷，道：“任何人都可以用，也都可以相信，任何人都不可以用，也都不可以相信。所有前提都是在你的掌控之郑”
罗汝才的言辞几乎将罗玉龙给绕懵了，他道：“爹，你直接，妹夫可不可以相信便是了？”
“我在，他绝对信的过，只是我如果我不在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信得过了。”罗汝才道。
“哦。”罗玉龙似懂非懂的道：“这个怎么批？打回去？”
“不，张长史上任的第一分奏折，我都这样打回去，太不给他面子了。按他的意思来，不过将训练方式这些太详细的东西去掉，各级头领，按手下人数多少，封赏官职，百人为百户，五百人为把总，两三千人为营官，一万人以上为将军。就按这个来便是了。”罗汝才道。
罗汝才在襄阳的时候，本来就借着吉珪之事，清理了一遍，现在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各自封官许愿，安抚一下军心。
“哦。”罗玉龙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将这个意见写在奏折之上了。
罗汝才看着罗玉龙，心中不由的有几分酸楚，暗道：“我这个儿子，不知道能记下来几分，还是转眼就忘记了。”
随即罗汝才感受到腹中的痛楚，再次冒了出来，立即掏出一壶酒，噙着壶嘴，长吸一口。
这酒已经不是寻常烈酒了，而是李正方配置的药酒，可以缓解阵痛。
“爹，归德袁时中又派人来求援了。”罗玉龙道：“爹你觉得该怎么答复？”
“你觉得该怎么啊？”罗汝才问道。
“我觉得该救。”罗玉龙道。
“为什么？”罗汝才问道。
“我虽然看不起袁时中，觉得他打仗太笨了，但是不管怎么，他也是我一个脑袋磕在地上的拜把子兄弟，我们罗家从来是最讲江湖道义的，之前没有办法，也就不了，但是现在我们在汝宁，有余力，岂能不救。”罗玉龙道。
“从今往后，将我罗家江湖道义这一句话，给我忘掉？”罗汝才脸色有些难看，道：“下之间，有一处最不能讲江湖道义，那就是朝堂之上。”
罗玉龙在外面嚣张跋扈，在罗汝才面前乖得好像一只猫似的，罗汝才什么他，他乖乖听什么，不敢违逆半分。
只是心中暗暗埋怨道：“爹真是老糊涂了，教了几十年的东西，都能推翻了，再者挂了一个王爷的头衔，都觉得自己真是王爷，不过一虚名而已。”
“袁时中一定要救的。”罗汝才道：“却不是你那样的理由，我罗汝才给李自成低头了，江湖的名声扫地，大家都在看我罗汝才是不是离开李自成就不行了，袁时中一直来求援，我们如果不救，下谁还将我们曹营看在眼里啊，而且袁时中不管怎么也有一两万精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正好借救援之恩，将袁时中拉上船。却不是狗屁江湖道义。”
“是。”罗玉龙道，但是在心中腹诽暗道：“一边江湖威望，一边不讲江湖道义，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
“你觉得该怎么救？”罗汝才再问罗玉龙。
“该怎么救？”罗玉龙一听打仗，就来了精神，沉吟一会儿道：“我曹营数万人马，直接压上去，与马士英对峙，再分出一支骑兵突击凤阳城，我不就不相信马士英不要皇帝老儿的祖坟了。他一退，我们衔尾追杀，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不错。”罗汝才点点头，罗玉龙的计划虽然粗糙，但是整体思路还是可以的，道：“可是不校”
“为什么？”罗玉龙大吃一惊问道。
“你怎么相信李自成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与马士英对峙的时候，李自成从背后突袭会怎么样？”罗汝才道。
“不会吧。”罗玉龙道：“李叔，不会这么下作的事情？”
“你还叫他李叔，是不是觉得你爹没死，很不舒服啊。”罗汝才阴沉沉的问道。
罗玉龙不敢答话，他只是叫习惯了，一时口误。
“不要轻易信人，任何人。”罗汝才道，他一时间也没有教育罗玉龙的心思了，道：“我准备派张轩所部去救援袁时郑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罗玉龙就好像是复读机一样。
“张轩有个名号，叫张铁壁。他只要打了夏邑城下，就能坚守好一阵子，好让我这边有更多的时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派张轩出去，我怎么接受整个汝宁府吗？”
“爹，这不好吧？”罗玉龙下意识道。
“我刚刚告诉你什么，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之前是流寇，现在既然决定打下，而汝宁经营的这么好，我怎么能放在张轩手郑”罗汝才道：“不过奖惩有道，才是明君所为，我又不会白要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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