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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未过，日头正是晒的时候，宋凉两只手中都提着水桶，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淌下。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来来回回提了多少桶水，只知道伙房里的大缸如今都已然满上。他两条胳膊酸痛发抖，却又要强撑着，不肯服输。
孙衡本是站在伙房外看着他，此刻见了他狼狈的模样后，当下便将头低了下去。
将军虽命他在此盯着，可这宋将军毕竟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他自然是不愿惹他不快。
很快，宋凉进了伙房，将手中的水桶重重放下，活动了下酸软的腕子后，冷着脸走出伙房。
他来到孙衡面前，声音里透着躁意，冷冷问他：“唐刃可来了？”
自那日唐刃打发他来伙房后，他便已经在这处待了好几日。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姓唐的不松口，即便是他再怎样不愿意，也只能老实待在这里。
且，他这人好面子，又将宋家军以自家祖父的名声看得极重，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传了出去，岂不是要被他人笑掉大牙？
前两日，唐刃倒是还来营中，他得了闲空还能过去阴阳挑衅一番，可今日那人直接不来了，只让手下副将前来传话。
挑了半日水，宋凉是越想越气不过，脸色冷的他人见了都恨不得躲他八丈远才好。
闻他所言，孙衡一板一眼开口：“回宋将军，我家将军今日休沐。”
他一早便过了，这将军何故如此明知故问呢？
宋凉眼睛里有一团火几乎要喷出来，顿时握紧双拳，冷声道：“他只让我今日担水，未不能离营，我已多日未回家，想来府中祖父也是挂念的，既然他不在，那便无需告诉他。”
将话完，他还是冷冷地盯着孙衡，显然是不信唐刃今日休沐，想来是不愿见他，才故意寻了个理由想要打发他。
孙衡一听这话，当下提醒他道：“我家将军不在，宋将军向大将军告假便是。”
他开口时笑盈盈的，心底却忍不住暗道：果然是沉不住气。
宋凉冷冷瞥了他一眼，倒也不再多言，干脆迈开步子离去。
见他走了，孙衡暗自松了口气。
他看着宋凉的背影，见他果然是往大将军营中去，只当是这将军终是受不了苦，要回城去了。
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底起一丝质疑来。
他听这宋家将军自幼是在边关长大，十岁时便随着宋老将军上过战场，不足十五便已经可以一人带队驱逐偷城的胡虏。
那传中的少年英雄，与他近日来所见，可谓是差地别。
...........
而宋凉这处告过假后，便直接快马回了城中，只是他未曾回府，而是递了腰牌入宫去了。
萧怀策见了他，也不免有些头疼，近日来他与唐刃不合之事，他这个做皇帝的又岂会不知。
因此，见了宋凉这副狼狈且不修边幅的模样，萧怀策只当他是来告状的，当下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便冷着脸命人带他前去洗漱。
待宋凉换了身便服，再次来到萧怀策面前时，萧怀策更是先发制壤：“朕听你在营中十分勤勉，倒是十分适应。”
宋凉本来是要开口，闻言不由得一愣，随后他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开口：“陛下，臣今日来，是为了正事。”
他不傻，自然是明白皇帝表哥误会了他来告状的。
这么一想，宋凉心中倒真是委屈了，他堂堂男子汉，即便是斗不过那姓唐的，也没有丢脸到要告状的地步。
见他神色，萧怀策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当下摸了摸鼻子，干咳了声：“吧，你能有什么正事？”
宋凉也顾不得委屈不委屈的了，他立刻正色起来，沉声道：“陛下，臣听闻宕云山流匪为患。”
此话一出，萧怀策双目满是探究看着他，片刻后，方道：“若是朕没有记错，宕云山离京不足百里，为何朕从未听过流匪一事？”
宋凉摇了摇头开口：“臣不知，臣也是听闻，所以才想去探一番。”
这话倒是不假，他确实是听人家的，还未入军营前，他曾在茶楼里听了两个外地来的商贾提起此事。
不过那时他倒是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子脚下，何人能够有如此大胆？
近日来多番提起，不过是想借流匪一事，整治那姓唐的。
无论宕云山有没有流匪，只要那姓唐的去了，他必定是让他跪下来叫声爷爷。
如此一想，宋凉心中这几日的烦闷倒是一扫而散，心底隐约期盼雀跃起来。
萧怀策听了这话后，垂眸端起面前的茶来，淡淡问道：“你一人去？”
宋凉闻言，当下便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臣初回京中，对地形难免不熟，听闻唐将军最善剿匪，若是能有他陪同，自是极好。”
萧怀策岂能不知道他是何意，不过他也是想看个乐的，所以故作思索一番后，方应道：“允了。”
着，他拿起御案上的笔，提笔写下手谕来。
“是，多谢陛下，无事，臣便不打扰了。”
宋凉顿时面露笑意，经萧怀策点头后，他立刻拱手行了一礼，待随侍在一旁的太监将萧怀策所写的手谕递交入他手中后，他方离去。
只是他刚转过身来，便听见身后萧怀策语气轻飘飘道：“阿凉，唐刃不是个好惹的，若是哭了鼻子，可不要到朕面前。”
宋凉脚下一顿，装作没有听懂应道：“臣长大了，又岂会哭鼻子！”
罢，他快步离去。
而萧怀策仍旧是坐在原位看着手中的奏折，原本一直沉默的江聿来到他身后，抬手在他额头两边轻按。
萧怀策整个身子放松下来，同江聿语气温柔道：“阿凉这个臭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江聿扯了扯嘴角，无奈开口：“他啊，终究是孩子气了些。”
两人如同寻常夫妻一般闲言轻语起来，而另一处，宋凉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宫，向唐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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