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霆沉默了。
许久都没出声。
久到顾北弦以为他晕过去了。
“顾董？”顾北弦提高音量，“老顾？顾清流？你在听吗？要是再不话，我就叫救护车了。”
顾傲霆不悦，“我耳朵好好的，你点声，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那孩子这么，怎么就得白血病了？是不是误诊？”
苏婳刚要凑过去，告诉他实情。
顾北弦抬手按到她嘴唇上，把手机拿远，压低声音：“老顾是关键性人物，顾凛留下的走狗肯定会暗中盯着他，做戏就要做真。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他实情也不晚。”
苏婳点点头。
顾北弦对顾傲霆：“白血病有遗传倾向。墨沉三岁查出白血病，华老爷子前几年也查出白血病。乌锁锁是华老爷子的亲外孙女儿，是墨沉的亲表妹，她儿子得这个病，也难。”
手机里死一般的寂静！
静到诡异！
一种悲凉的气氛从手机里慢慢渗出来。
顾北弦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顾清流，有话你就直，别动不动装深沉，再深沉就成顾默霆了。”
顾傲霆吸了下鼻子，嗓音变得沙哑气愤，“我被你们骗了！你们这病不遗传，不遗传，一帮人从老到联起手来，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这样那样，得花烂坠，我才把户口本交给南音，允许她和墨沉领证，结果顾胤遗传到了白血病。你们这帮骗子！你们全都是害人精！南音以后生的孩子，要是遗传到了这个病，我跟你们没完！”
手机里很快传来极轻的哧哧啦啦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顾傲霆在抽纸擦眼泪。
苏婳忍不住再次凑过去，想安慰顾傲霆几句。
顾北弦朝她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不要心软。
猜着顾傲霆差不多该冷静下来了，顾北弦道：“这是个概率问题，同是琴婉阿姨生的，苏婳就没事。凡事往好的地方想想，别总那么悲观。别忘记做dna亲缘鉴定，几根头发，几千块钱就能解决的事，不要拖拖拉拉。”
顾傲霆什么也没，挂断电话。
顾北弦拨通顾傲霆司机的电话，“等顾董去医院时，提前给我来个电话。”
顾北弦现在在顾氏集团的地位，如日郑
明摆着是下一任掌舵人。
板上钉钉的事。
司机不敢不听，忙应下来，但又怕顾傲霆怪罪。
顾北弦猜出他的心思，“顾董要是怪罪，让他来找我。”
“好的，顾总。”
当下午。
顾傲霆便来到医院。
和保镖带了各式各样的补品和玩具。
进入病房。
瞅着顾胤病怏怏一张脸，顾傲霆心里难受得紧。
再想到南音的孩子也有遗传倾向，顾傲霆顿时心如刀绞，难过得不出话来。
他俯身在床边坐下，摸摸顾胤的脸，目光沉痛。
顾胤高烧依旧反反复复，浑身无力，骨节酸痛。
虽不是白血病，却也没有多少力气，懒洋洋的，不想动弹，由着他摸。
摸了几下，顾傲霆的手挪到顾胤的头上。
他的头发很软。
顾傲霆情不自禁想到顾凛时候，头发也是这么软。
一想到疼了那么多年的儿子，有可能不是亲生的，顾傲霆心里像吃了个烂番茄。
回头瞅了眼，见房内只有华寿。
顾傲霆手在顾胤头上轻轻扒拉一下：“胤胤，你这里有根白头发，我帮你拔下来啊。”
顾胤没反应，眼皮都不抬一下。
dna鉴定要带毛囊的头发，一般都让准备十根左右。
顾傲霆心翼翼地拔了两根，生怕弄疼他。
刚要拔第三根时，顾胤忽然掀起眼皮，很凶地瞪了他一眼。
那是不属于孩童的凶，带着点阴邪。
顾傲霆拔头发的手瞬间顿住。
见过那么多孩子，他还是头一次在孩子眼里看到这种眼神。
反差太大。
顾傲霆后背凉飕飕的，不敢再拔。
捏着顾胤的头发，咳嗽几声，他站起来。
同华寿了几句，找了个机会，他把顾胤的牙刷给顺走了。
出来，顾傲霆跟着护士去抽了血。
抽完血，稳了稳神，顾傲霆和保镖一起崇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司机拉开车门。
顾傲霆弯腰坐进去。
偏头一看，车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是顾北弦。
顾傲霆轻吸一口气，“你今怎么这么闲？”
顾北弦极浅勾唇，“我刚忙完，恰好路过，顺道过来看看你。心情不好是吧？走，我带你去兜个风，兜完风，再去旋转餐厅，吃顿亲子套餐。”
顾傲霆瞥他一眼，“有事事，别扯有的没的。”
顾北弦抬眸看向前座的司机，“你去帮你们顾董买个补血口服液，回头找他报销。”
“好的，顾总。”
司机下车。
车里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顾北弦道：“上我的车，带你去dna鉴定中心。”
顾傲霆本能地按了按裤兜里的儿童牙刷和头发，嘴上却：“等抓到顾凛再做。”
顾北弦扬起唇角，“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顾傲霆抬起双手捂住脸，好一会儿才闷闷道：“你不懂我。”
“懂，无非就是面子问题。万一不是，您的一世英名就毁了。不过这事我不会声张，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
顾傲霆按着额角，“我再考虑考虑吧。反正钱和心血已经付出了，顾凛也被从公司赶出去了，我对他已经彻底失望，顾胤也被华老爷子抚养。是不是亲生的，已经不重要了，没必要再狠狠打我一巴掌。”
他是个生意人，从不做亏本买卖。
万一查出顾凛不是他亲生的。
那这些年，他就是白白替别人养儿子了。
生生亏这么大一笔钱和心血，他得怄死！
越想越怄！
顾北弦打量他几眼，“鉴定需要的样本你应该取到了，做不做，你自己决定。亲情提醒一下，样本一个月后会失效。”
罢顾北弦推开车门下车。
顾傲霆重重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
一个鼠头鼠脑的人，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地拨通一个号码，压低声音：“主子，我看到您父亲来医院抽血了。”
顾凛冷漠道：“其他都查了吗？”看书溂
“查了，的确是白血病。我也去抽了，配不上。问过抽血的护士，骨髓库里暂时没有能配得上的。来配型的，全都配不上。您父亲即使能配上，也不符合捐赠标准，他已经六十多了。如果一直配不上，那这孩子就没几个月活头了。”
“咔嚓！”
手机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碎裂声。
顾凛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他站起来就朝外走。
走到门口，被一道高瘦的灰色身影拦住。
是蔺鸷。
蔺鸷冷着脸问：“你要去哪？”
顾凛咬牙，“回国！我儿子得了白血病，我不救他，他必死！”
蔺鸷冷笑，“当时我要带他走，你不让带，让留给华老爷子抚养，希望他能被老爷子感化好。这才几，你就出尔反尔。你这性格阴晴不定的性格，到底像谁？”
“我像谁跟你没关系！起开！”顾凛抬手推开他，径直朝外走去。
蔺鸷冲着他的背影冷声道：“为了救你，我们谋划了几个月，接连死了那么多人！我也身受重伤！你倒好，回去就回去！你等着看吧，回去等着你的，不只有你儿子，还有罗地网！此行你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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