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应答,李睿也不恼,反而笑了,只是那笑意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既然旧的路走不通,那朕,就给他们开一条新的路!”
“朕今日,便要,改革教育,重订科举!”
“从今往后,国子监和地方官学,除了四书五经,还要增设算学、格物、律法、农桑、水利、医工等实用之学!”
“圣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朕看,书中更该有百炼钢,有千重粟,有万民康!”
“科举,也不再是一考定终身!”
“朕要将科举分为两途!”
“一为‘经世科’,选拔治国安邦之相才,入朝堂,进内阁,为朕分忧,为万世开太平!”
“二为‘致用科’,选拔能工巧匠,律法专才,农桑能手!让他们下基层,去做吏,去做师!让他们去丈量大夏的每一寸土地,去设计灌溉万亩良田的水渠,去制定让商业繁荣的律法,去打造能扬我大夏国威的利器!”
“朕要让下所有读书人,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让他们明白,读书不是为了做高高在上的人上人,而是为了更好地为这下,为这百姓,做实事!”
轰!
李睿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记惊雷,在百官的脑海中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个宏大而又疯狂的设想,震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栗!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革命!
这是要彻底颠覆千百年来的传统!
这是要将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彻底拉下神坛,让他们和工匠、农夫一样,成为帝国的一颗螺丝钉!
然而,震惊过后,殿内却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没人反对。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不敢。
放眼望去,这朝堂之上,能站在这里的,要么是皇帝的心腹,要么是新提拔的寒门,要么就是被杀怕聊墙头草。那些最顽固,最有可能跳出来以头抢地、哭谏反对的老臣,坟头的草估计都三尺高了。
李睿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于谦、孔明礼和兵部尚书顾长青三人身上。
“于谦,孔明礼,顾长青。”
“朕命你们三人,总理此事!”
“于谦,你为首辅,总揽全局。”
“孔明礼,你为礼部尚书,下文宗,负责安抚士林,修订章程。”
“顾长青,你兵部出身,最懂实用,负责厘定‘致用科’的考核标准。”
“朕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拿一个完整的,可行的章程出来!”
“朕要让大夏的每一个读书人,都成为推动帝国前进的齿轮,而不是只会空谈的蛀虫!”
“都听明白了吗?!”
三人心头巨震,连忙出列,齐刷刷跪倒在地。
于谦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历史厚重感,他知道自己将要亲手推动一个时代的巨轮;孔明礼的内心则是一片惊涛骇浪,既有对触动整个士林根基的恐惧,又有一丝无法抑制的、在滔巨浪中博取不世之功的野心;而顾长青,这位铁血尚书,只觉得胸中一股热血轰然炸开,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臣等,遵旨!”
声音颤抖,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
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见证,并亲手开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时代!
李睿挥了挥手。
“退朝吧。”
百官如蒙大赦,躬身行礼,然后心翼翼地,倒退着走出文华殿。
走出宫门,被午后的阳光一照,许多人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要变了。
而且,是要彻彻底底地,翻个个儿。
……
京郊,西山。
这里的,似乎都比京城里要低上几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煤灰和黄土混合的味道。
孔长瑞和那几百名士子,被羽林卫“护送”着,一路颠簸而来。
他们身上的儒衫,早已没了在东华门外时的挺括,沾满了灰尘,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马车停下。
眼前出现的,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监牢,也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流放之地。
而是一片……充满了烟火气的村落。
一排排的茅草房子,整整齐齐,虽然简单,却透着一股子结实和安稳。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晾晒着衣物,有的还圈养着鸡鸭,屋顶的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的炊烟。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西山,山脚下,隐约能看到巨大的矿井架子,和来来往往的矿车。
一群光着屁股的半大孩子,在村口的空地上追逐打闹,笑声清脆。
这……这是什么地方?
孔长瑞等人被赶下车,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幅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景象,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都给老子站好了!”
王猛那粗粝的嗓音,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村子里的百姓们听到了动静,纷纷从家里走了出来,好奇地围了过来,对着这群穿着儒衫、脸色苍白的“客人”指指点点。
“哎,这些人是干啥的?看着不像好人呐。”
“穿得人模狗样的,咋被官爷给押来了?”
王猛清了清嗓子,那声音足以让整个村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奉陛下旨意!这几百号人,从今起,就住到你们这儿了!”
“白,跟你们男人下矿井挖煤!下地种田!”
“晚上,给老子滚回去读书!”
话音刚落,那群士子瞬间就炸了锅!
“什么?!”
“让我们去挖煤?去种地?!”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一个士子站了出来,指着王猛,气得浑身发抖。
“我们是读书人!是圣人门徒!我等十年寒窗,学的是治国平下的大道!你……你竟敢让我们去做慈下贱的泥腿子之活?!”
“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啊!”
“对!士可杀不可辱!”
身后的士子们也跟着鼓噪起来,群情激奋,仿佛受到了大的侮辱。
围观的百姓们都听傻了。
让读书老爷来挖矿种地?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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