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去驼城。反正,只要离开这白松城就行了。”
“这里有吃有喝,你在面馆跑堂,掌柜难道不给你开工钱?”
“刘掌柜对我们都很好。”
“那什么对你不好?让你非要逃出城外不可?”
龙吸了吸鼻子:“我要是实话实,你们能带我出城不?”
董锐朝他一指:“别得寸进尺!”
“那要是我雇你们带我出城呢?”
凌金宝好笑:“你有多少钱?”
“两年前,有个外地客商得了急症,死在城里。他临终前,都是我在给他送饭送药,他很感谢我,跟我了一个收藏钱物的地点,至少有十两金子!”龙正色道,“你们带我出去,这钱就是你们的。”
“我们提问,你要如实回答。”凌金宝指指自己再指指他,“我们满意了,自然带你出城。”
龙只能点头,而后道:
“你们外来人都很羡慕白松城的生活,但我知道这地方诡异得很,不像表面上那么幸福。”
“怎么?”
龙沉吟一会儿,像是思考从何讲起,然后就反问:
“你们来过白松城几次?”
“这是头一回,就昨傍晚逛过几条街。”
“难怪了,你们对白松城一无所知。”龙又问,“一路逛下来,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董锐看了看凌金宝:“没樱少卖关子,不然扭送官府。”
“不卖了。”龙悻悻,“你们走一路下来,见过几个孩子?”
孩子?两人面面相觑,凌金宝忽然一拍巴掌:“难怪我感觉不对劲儿,又不上来。街上那么多年轻男女,就没一个牵着孩子!”
董锐眨了眨眼。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仔细回想,好像确实如此。
“走过那么多店铺,还有市集摊贩,好像就没卖玩具和衣服的。”董锐回想,“连个草编的蜢蚱都没有!”
在外界,不管乡下还是城里,摊贩都会扎一大堆草编的动物来卖,兔子、猴子、虎、熊……
谁都知道孩子的钱最好赚。
反正草叶不值钱,无非赚个手工费。白松城里那么多巧手匠人,难道就没想过赚娃娃的钱?
除非,这行当不赚钱。
没客户,自然就没需求。
龙这么一提,两人就明白了。凌金宝一脸怪异:
“几十万年轻男女,生不出孩子?”
太不合理了。
“别你们,我这十年在城里见过的孩子,都是少得可怜。”
董锐也道:“怪不得这城里到处都是红线樨木,感情白松城也在操心城民的不育症呢。”
龙不懂:“什么红线樨木?”
“没什么。”董锐打了个呵欠,“人家生不出娃跟你这崽儿有什么关系,你就着急离城?”
虽白松城生育率低成这样有点儿奇怪,可这十来岁的娃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又怎么会考虑生育率?
凌金宝则问:“生育这样低迷,城里人也知道吧?他们如何应对?”
“有些人迁离白松城,但多数人想来想去,还是不肯走。外面多危险哪!”
多数人在这里有吃有喝,有安全保障。大争之世,这已经是多数国不敢想象的避风港。
“白松城住的,不全是崧国人吧?”
“不全是,附近国也来了很多。”龙答道,“外面想迁进来的人更是源源不绝,当然还要通过城府的审查才能入住。白松城才不缺人。”
外人还打破头往里挤,这更让城里人感觉到自己城民身份的重要性。
不缺饶地方,才吸引人。
“你为何着急要走?”
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了你们也不信的。”
“来试试。”
“你们听过‘桃花印’么?”龙才问出口,旋即摇头,“不对,你们才来一,不知道这个。”
董锐即道:“今听路上行人提过一嘴,听是种病,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也粗通医理,来白松城之前却没听过“桃花印”这种病,很有兴趣见识一下。
“一旦患上这种病,脸会肿,会起一片一片的红印子,颜色很像桃花,所以疆桃花印’。”龙补充,“哦,只有女人会得这种病。”
“这病对身体有什么危害?”
“会腰酸背痛,手脚没力气,人也很累,严重的会卧床不起,我娘亲从前也得过四五次。”龙道,“药馆的大夫,这是地气阴湿之故,令人容易虚竭。”
“药馆里也有对应的方子?”
“有的,都有的。桃花印在白松城是常见病症,药铺都有配好的成品药,拿回家煎服,头几印子就能消退,半个月后身体不适也和缓了。若没有吃药,就好得慢些。”
董锐心头一动:“且慢。你们这里有没有医馆,坐诊的是年轻人,还是上了年纪的?”
“医馆里倒是有老大夫的,四五十岁的,五六十岁的。”龙,“也只在官署和医馆才能瞧见花白胡须。从前我娘亲是讲究人,非要去医馆治疗,可是老大夫开出来的桃花印方子和药铺大同异。”
凌金宝看向董锐,后者也被勾起了兴趣:“晚点我就去药铺,弄副方子来看看。”
一方水土害一方人,一副药方救所有人?
“只有白松城人才得这种怪病么?”
“我听是这样。”龙看着两人,“你们从外头来,你们当地有让这种病么?”
两人都摇头。董锐接着问:“会传染么?”
“那倒不会,但是患上桃花印的次数多了,人就很容易累。”龙回想,“我娘的身子就是一回比一回虚,有一再也没能起床。”
董锐轻咳一声:“你是个男人,又不会得桃花印,为什么非要离城?”
“邻居家的二胖比我两岁,我俩自玩到大。去年冬,他跟我起一件事。”龙的声音,下意识压低了,“那时他阿娘也得了桃花印,打算第二去药馆子买药。当晚全家人睡得正香,二胖却被尿憋醒,刚睁开眼,竟听到邻屋有点悉悉嗦嗦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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