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公公自然不可能一字不漏地传达太子的意思,他还是注意了一下措辞。
可他的出现到底把窦文漪从悲伤中拽了出来。
窦文漪实在担心裴司堰余怒未消,根本不敢多待,抹干眼泪,就提着裙子上了马车。
安喜公公蹙眉,盯着她怀中那本珍惜无比的画册,不紧不慢道,“四姑娘,殿下给你准备了晚膳,你带回去多少吃点,别辜负令下的一片苦心。”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侍卫毕恭毕敬,把早已准备好的几个食盒递了过去,翠枝一一接过食盒,放在了马车上。
“公公,代我谢过殿下!”窦文漪勉强应付了两句,一行人就离开了。
回到漪岚院,窦文漪神色恹恹,眼眶红肿,哪怕胃部已有些灼痛,却根本没有半点胃口。
翠枝面色关切,“姑娘,饭菜奴婢已经热好了,你稍稍用一点吧。毕竟是殿下......”
窦文漪回过神来,淡声道,“好!”
如她所言,裴司堰不定又会监视自己,今日她无故爽约,他没有发作已是万幸,若她再不吃东西,只怕会彻底惹怒他。
一盘盘珍馐佳肴已摆到桌上,窦文漪拿起银箸,开始吃了起来,菜品实在太多,她只留了几盘,其余的让翠枝分给院里的丫鬟们一起吃。
樊搂的味道果然不错。
这时,那只白色猫奴从门外钻了进来,在她脚下反复转悠,蹭了又蹭。
“别闹,踏雪!”
窦文漪觉得总有一日要跟它分开,所以,这阵子就只吩咐下人们好好照料它,她几乎从不亲自管它,更不会跟它亲近。
踏雪却意外地通人性,跟他主子一个德行,日日端着一张高傲冷漠的猫脸,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今晚它肯来讨好她,还真是稀奇!
下一瞬,它直接跳上了桌子,那双绿得发亮的猫眼赤裸裸地盯着桌上的酥骨鱼。
窦文漪总算看明白,它哪里是讨好她,分明就是为了桌上那盘鱼干折腰。她摸了摸它那软乎乎的猫头,“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挑嘴的吃货?你的骨气呢?”
“喵,喵——”踏雪又讨好似地叫了好几声。
“吃吧,吃吧,反正这些都是你主子给的。”
着,她就把那盘酥骨鱼递了过去,踏雪毫不客气,立马美滋滋地开始享用。
上一世,她和囡囡都想养一只猫来着,看着踏雪这德行,她忽然觉得养不养好像都无关紧要了。踏雪太挑食了,那酥骨鱼可是连穆宗皇帝都夸赞的美食。
它脾气还大,养这么个东西,还不知道谁讨好谁,谁是谁的主人呢!
或许,人就是这样,越是缺失什么,越有逆反的心态,越希望得到;久而久之,那种遗憾就会像一种执念积压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可一旦得到过后,反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经它这么一闹腾,窦文漪心中的郁结倒是消散了不少,她又多吃了几口,这才吩咐人备水沐浴......
——
和漪岚院的平静不同,东宫的朝华殿注定暗潮涌动。
裴司堰懒散坐在檀木座椅上,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一套精美的画册,正是窦文漪今日翻看的那本。
修长的指骨压在封面上,他掀起了眼皮,神色极尽嘲讽。
画集很厚,装帧也做得极为用心,封面也是用上好的皮料制作而成,可以看出,这本画集确实花费了谢归渡很多心思。
他倒要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会让她如此失态,甚至在大街上失声痛哭。
裴司堰翻开了那画集,只是下一瞬,他瞳孔猛地一缩,气息都错乱了。
就连体内的血液霎时逆流,他差点没有拿稳画集。
裴司堰深吸了一口气,微颤的手继续一页一页往下面翻看。只是每看一张,脑海就自动浮现出那一家三口和睦温馨,相亲相爱的画面。
哪怕他心中早已有了猜想,可终究抵不过这画面摆在眼前,让人无比憎恨!
一想到冰洁渊清的她与那个渣男或许做过夫妻,他就青筋暴跳,额头突突开始疼了起来。
谢归渡算什么东西,他配吗?
堪堪一想到,他们甚至会在一张床榻上颠鸾倒凤,做尽夫妻间的所有亲密的事情,他胸口腾地燃起一股暴戾的杀意。
裴司堰紧紧地攥着那本画册,把心中汹涌的怒意强压了下去,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眉眼冷厉如刀,晦暗的视线久久地落在那发奔放豪迈的落款上——谢归渡。
这是对他明目张胆的挑衅!
蓦地,裴司堰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刀尖对准封面轻轻一挑,夹层的豁口处,赫然出现一张轻薄如蝉翼的宣纸。
他眯着凤眸,把那张宣纸抽了出来,缓缓展开,里面是一幅香艳绮靡的避火图。
男女交缠在一处,姿态享受,放纵,沉溺在难以自持的欢愉和缠绵悱恻之中,哪怕只是一幅画卷,那强烈的爱欲气息铺盖地席卷而来,让人瞠目结舌,不忍直视。
女人凌乱的发髻几乎遮住了整个侧颜,可他几乎一眼就能认出画中的人是谁!她的衣衫半褪,几乎裸露着整个光洁的后背,而她的腰窝处,长着两朵旖旎的梅花胎记......
谢归渡,真的是好样的!
他不可能凭空能画出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所以他和窦文漪都是重活一世的人?
而他,是不是还会抱着她的画像,夜夜意淫?
殿内,一片死寂。
裴司堰闭上双眸,手指轻轻叩击着桌案。
良久,他猛地睁开了双眸。
与其埋怨别人,不如埋了别人!
谢归渡这双手,既然不能为国报忠,还留着做甚?
至于她,那日的光线太暗,他并没看清她的腰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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