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紫金色身影鬼魅般穿行在密林郑她时而腾空飞度,时而贴地疾掠,时而乘风,时而踏水。
在她身后,数十道黑衣身影紧追不舍,却被越抛越远。双方都是绝顶高手,但显而易见,紫金色身影的武功已无限接近于超凡入圣之境。
眼看主上纵云而去,消失在际,龙图恨得咬牙。
“不用追了!直接去目的地等主上!”对着空拍出一掌宣泄怒气,龙图沉声道。
众黑衣人齐声应诺,调转方向隐入密林。
邪魔凭借着对地脉的敏锐感知,一路向着徐城而去。三后,她来到一个山洞前,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这里的树木被一丛丛鹅黄色的菟丝子缠绕,长得并不高大。洞内湿软的泥土有着凌乱不堪的脚印。邪魔从方众妙的记忆里得知,此处是徐城城主藏匿宝藏的地方。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方众妙的属下早已经把洞穴内外翻了个底朝,有价值的东西全都带走。从那时起,这洞穴就已废弃,洞口处覆盖的厚厚一层菟丝子证明此处无人再来。
邪魔走上前撕扯菟丝子。这种植物一大团一大团地纠缠在一起,非常柔韧,委实不好清理。
午时快要到了,一轮烈日高悬中,令人汗如雨下。操控方众妙身体的是苏和大巫的魂魄,自然惧怕阳光,撕扯菟丝子的动作越来越急躁。
红着眼睛扯断最后一团菟丝子,赶在正午来临之前,苏和大巫带着方众妙的身体飞快冲进漆黑洞穴,扑进一口冰冷刺骨的寒潭。
潭水只没过膝盖,但里面蕴藏的阴气比之黄泉地府还要浓郁。
“真是助我也!”邪魔感受着阴气入体的舒适和难耐,嘴里不由呢喃。
苏和大巫在洞穴里四处查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重新走入寒潭,盘膝入定。
识海中,围绕在方众妙周围的冤魂本是若隐若现,模模糊糊的影子,现在却渐渐凝聚出实体。他们用锋利的爪牙撕扯着方众妙,令夺魂血咒迅速崩解。
邪魔双手飞快结印,将外界的阴气源源不断地引渡入内。虚空开始下雨,雨点是漆黑黏稠的,不可名状的液体,落在方众妙身上,将她的皮肤烧灼出一个个血洞。
邪魔戏谑地道,“如果忍受不了,你可以惨叫哀嚎,满地打滚。你放心,除了我,谁都不会看见你丑兮兮的模样。”
方众妙抬起头看了看雨点纷飞的虚空,平静淡然地问道,“外界应该到午时了吧?”
邪魔问道,“这个时候你还在算时辰?怎么样?今日宜下葬吗?”
方众妙双手结出金光法印,驱散周围疯狂涌来的冤魂,意味不明地问道:“你可知阴极而阳生的道理?”
邪魔感受着外界,反问,“这黑漆漆的洞穴里可有太阳?可有阵法?可有龙脉?阴极而阳生的道理我自然懂得,然而阳火要用阳物点燃,这洞穴里全是阴属之物,从何生阳?”
话落,她面色陡然一变,急促道:“等等!你主动敞开记忆给我看,该不会是想把我引到这里来吧?你在洞里做了手脚?”
她思绪飞转,却找不到头绪。对灵物,地气,风水,阵法的感应都很敏锐的她,竟然没能在洞穴内部发现任何异常。
但她心中依旧慌乱,于是飞快点破下眼睑的骨头,放出北魏王的魂魄,令其操控方众妙的身体从寒潭里站起,跑向洞外。
方众妙抬头望向虚空,呢喃道:“午时已到。”
邪魔催促北魏王的魂魄快些跑,脸色更为焦躁。
与此同时,洞穴外已经站满了黑衣人。龙图率先上前,将自己的手掌贴合在洞口的石壁上,其余人纷纷效仿。
他们抬头仰望空中的烈日,在正午时分到来的一瞬间齐齐向石壁拍出一掌。
北魏王的魂魄刚刚操控方众妙的身体踏上岸边,洞内便是一阵剧烈摇晃。他向后仰倒,摔回寒潭,头顶有大大的碎石掉落,发出轰隆隆的响声。
四散的烟尘里忽然有金光闪现,起初只是一缕,随后便是千条万缕璀璨齐绽。
北魏王尚且搞不清状况就已经在尖啸声中化为黑烟。那些璀璨的金光好似大日之火,至刚至阳,对阴物攻而克之,无可抵挡。
但此处乃是极阴之地,洞穴深处,怎么会有大日?
邪魔并指点在眉心,将神念放出外界,仔细查看洞内情况。伴随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她的两个眼珠竟爆碎成两团血雾。
方众妙摇摇头,轻声道,“邪魔岂能直视太阳。我敬佩你的胆量。”
邪魔捂住双眼,气急败坏地怒吼,“洞里怎么会有太阳?方众妙,你究竟做了什么?”
她竭力回忆自己刚才仓促看到的景象,面色不由恍然。
方众妙的确没在洞内布置法阵、摆放灵器。这些东西必然会散发出异样的波动,引来术士的注意。
她只在洞壁上贴了许多铜镜,按照精妙的计算调整好角度,再用石粉覆盖隐藏。
刚才那场剧震令铜镜表面的石粉皲裂掉落,显现而出。贴在洞口的铜镜承接了阳光,再由其他铜镜折射传导。
上百面铜镜齐齐把阳光投射在洞顶,也就是寒潭正上方的巨大铜镜里。于是,坐在寒潭里的方众妙便拥有了一轮太阳。
物极而必反,阴极而阳生。这处洞穴本是极阴之地,此刻却好似煌煌大日的内部,足以焚炼世间一牵
方众妙手掐法诀,将外部阳气引入自己识海,徐徐道,“此乃我自创的阳煞灭魂法阵,不用符文刻画,所以你感受不到异样。”
漆黑虚空出现一轮太阳,散发着焚灭地之威能。邪魔捂住眼睛惨叫,四周数不清的冤魂来不及挣扎便化为灰烬。
原来这洞穴也是一个熔炉,只等正主自己钻进来炼化。
邪魔终于想明白前因后果,飞快向前扑去,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方众妙的额头,语气阴狠地道:“借你命宫一用!”
那造化面具此刻就戴在方众妙脸上,命宫里的骨头便由方众妙来补齐。也就是,这邪魔已经与方众妙命运相连。
大日横空,除邪荡魔。那邪魔不断惨叫哀嚎,却始终不曾湮灭,因为方众妙帮她分担了半数伤害。
她死死盯着方众妙的双眼,气喘吁吁地笑道,“你我皆知,午时一过,这阳火自然会灭。我只要坚持三刻钟便好。”
方众妙并不言语,只是不断掐诀,令虚空中的大日更为璀璨辉煌。
邪魔扭曲挣扎,抵住方众妙额头的脑袋却纹丝不动。那面具是一条无法割裂的纽带,将她们的命宫牢牢连在一起。
三刻钟过去,洞外的光线已经偏移。铜镜接收到的阳光慢慢黯淡下去。方众妙识海中的大日也渐渐消散。
邪魔毛发不存,皮肤焦黑,已经没了人形,却始终保有一口气。她主动缩回脑袋,踉跄后退几步。
方众妙站起身,原地消失。
邪魔眸光闪了闪,也消失在虚空。
现实里,方众妙睁开眼,从寒潭里缓缓站起。头顶的铜镜投射出淡淡日光,好似在水面洒满了碎金。她抬起手摸索自己脸庞,终于在耳后找到一点缝隙。
一张破碎的面具被她轻轻揭开,随意扔在岸上。
面具冒出滚滚黑影,化作一个模糊人影,踉跄着走向洞口。方众妙的识海遭到大日之火焚烧,也受伤不轻,同样踉跄着踏过潭水,追了出去。
龙图等人隐藏在暗处,看见出现在洞口的黑影,竟也没有贸然出手。静观其变是主上的命令。
看见一路蹒跚,口吐鲜血的主上,龙图等饶心还是乱了一瞬。
邪魔走到洞外,本就模糊的身影正变得越来越淡薄。
远遁之前,她回头看向虚弱的方众妙,问道,“这大日熔炉的确厉害,但比起十绝法阵,终究还是欠缺一些威力。你故意敞开记忆,把我引到此处是为了什么?为了品尝失败的滋味?”
完,她便猖狂地笑了。
方众妙擦掉嘴角血迹,道,“十绝法阵的确厉害,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邪魔好奇,“哦?什么问题?”
方众妙:“我若是带你入了十绝法阵,如何活着出来?”
邪魔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惊大笑,“哈哈哈,竟是为了保命!做大事而惜身,方辰子,你竟是召唤了一个废物玩意儿!”
邪魔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方众妙的鼻子道,“你在上界真是镇压一方的大能吗?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如何能够踏上道途,攀上顶峰?你你的本体很强大,该不会是吹嘘吧?方众妙,我曾经很欣赏你,可我现在看不起你。害怕进了十绝法阵出不来,这个理由真是绝了!”
邪魔捧着肚子大笑不止,身影越发稀薄透明。
方众妙十分平静地道:“非是怕死,而是因为,倘若收拾你这么一个东西,便要逼得我同归于尽,回到上界别人问起,我的脸往哪儿搁?”
邪魔嘲讽道,“你最大的本事就是嘴硬。”
方众妙拊掌唤道,“渊儿,出来吧。”
渊儿?谁?
邪魔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牵着一个童从密林中缓缓走出,正是齐修和齐渊叔侄俩。
童的左手托着一个金色罗盘,右手托着一个黑色罗盘。
金色罗盘是方辰子惯用的法器,名为盘古大锁,邪魔自然认得。但那黑色罗盘是什么?
感受到其上散发的浓烈阴气,邪魔的身体狠狠一颤。
方众妙轻轻笑了。
“此处是极阴之地,荡魔令颁布之后,入侵北境的蛮夷被我大周壮士屠了个干净。我花费数亿银两买来那些蛮夷的头颅,全都埋在这座山里。你猜怎么着?”
邪魔隐隐溃散的身体暴露了她的恐惧。她已经猜到了。极阴之地若是用来养尸,其中必然会生出极阴灵物。
这黑色罗盘本是洞内的一块石头,吸收了足够的阴气和尸气,已经变成极阴之物。将它与盘古大锁合二为一,齐渊的破面自然就会在阴阳二气的冲击下崩解。
齐渊是替自己挡下劫的盾牌。没了他,自己这个外来者必然会被老爷发现,进而抹除!
必须马上逃走!思及此,邪魔立刻就想远遁,却终究晚了一步。
只见齐渊将两个罗盘合在一起,空中忽然响起一道撼动地的雷鸣。没有乌云滚滚,没有风雨欲来,一道旱雷凭空出现,不偏不倚地击中邪魔几近透明的身体。
本就在崩解边缘的邪魔,只这一道雷就形神俱灭。紫光消散后,一张破碎的面具落在焦黑的枯叶里,眉心有一颗眼珠正缓缓散去神光。
方众妙俯身看着面具,语带轻嘲地道,“收拾你这么个东西,用得着我出尽全力吗?况且,你究竟是不是本体还不好,我又怎敢把自己葬送在十绝之地?”
面具上的独眼微微闪烁一瞬,随后便化为齑粉。
一个锦囊便设下如此精妙的一盘棋局。方众妙,死在你手里倒真是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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